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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严霜第22部分阅读

    为容忍倒不知是何缘故?”

    他沉思不得解答只觉事态愈来愈形复杂几乎无法整理出一点头绪来干脆不再多想。

    天石真人俯身自地上拾起那把剑鞘道:

    “那一口敌人窃走繁星断剑时遗略了剑鞘未尝取去今夜他去而复返目的就在这一把剑鞘了。”

    天离真人道:

    “断剑即已被他们得手因何尚如此重视剑鞘敢情其中必有古怪!”

    赵子原按捺不住上前一步朝天石真人道:

    “小可斗胆可否叩问道长一事?”

    天石真人道:

    “施主有话但问无妨。”

    赵子原道:

    “闻说贵观与少林寺所收藏的断剑系受一人之托不审此事可真?”

    天石真人脸色骤变道:

    “此说施主从何得闻?”

    赵子原避开不答逞道:

    “如果传闻属真道长能不能见告那相托之人是谁?”

    天石掌教与天离真人彼此对望一眼天离真人肃声道:

    “施主问过少林方丈了没有?”

    赵子原道:“小可尚未到过嵩山少室。”

    天离真人道:

    “这就是了若施主以此问题问少林方丈他也不会予你任何回答的但望施主莫要强人之所难……”

    赵子原大感失望道:

    “道长此言何意?”

    天离真人眼望着天石真人意思是此道问题必须由掌教亲自回答了天石真人双目微瞌;道:

    “二十年之前鄙派及少林开始分别收藏繁星、寒月断剑时彼此有个默契即不许将有关断剑的事透露出去实在说贫道虽为一派之掌门却也作主不得。”

    一旁的清风道长忽然插口道:

    “道友你苦苦追问这个莫非与断剑有何关系牵连么?”

    赵子原凛道:

    “于小可本人于天下武林关系均极重大!”

    清风道长神色一阵剧变道:

    “道友说得未免太过严重了区区几把断了半截的剑子何值如许重视。”

    赵子原不以为然道:

    “断剑关系之重大小可亦是直到近日方始领悟出来——”

    说到此地脑际灵光突地一闪默默对自己道:

    “清风道长话里是说的‘几把’断剑而不说二把难道他也知晓断剑不只二把之数么?”

    青凤道长道:

    “统而言之目下断剑既已失去再谈此事就没有甚意义可言了。”

    赵子原道:“不会没有意义的断剑虽已失去还有这一把剑鞘

    清风道长沉着脸色半晌无语。

    天石掌教像是被人提醒了什么似的望了赵子原一眼视线落到手中所持的剑鞘上面低声说道:“对了还有这只剑鞘……”语声一歇喃喃低念道:

    “秋寒依依风过河英雄断剑翠湖波……”

    天离真人不安地道:

    “掌教真人有何事不对么?”

    天石掌教恍若未闻只是一个劲儿喃喃低语:

    “秋寒依依风过河英雄断剑翠湖波……”

    赵子原身躯一震想起几天前自己才听到甄定远当着香川圣女之面念过这不知所云的诗不禁一脸茫然。

    天石掌教一直怔怔望着手里断剑出神似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赵子原道:

    “道长小可尚有一言请教。”

    天石真人摆摆手阻止他续说下去他两指夹住剑鞘的顶端另一手使力一旋“剥”的一响手中居然多出了一只剑鞘赵子原仔细一瞧原来剑鞘里头还有一面夹层经天石真人用力旋动将里层剑鞘拔出来了。

    里层拔出之际飘落一张纸片室中诸人齐地一怔。

    清风道长疾步上前将纸片拾起天石真人皱眉道:

    “拿过来。”

    清风道长稍一踌躇终于将纸片递与天石。

    赵子原忍不住好奇心动将脸凑近一看许是经过多年那张纸片已经变成黄铯上面写着几行潦草的字迹:

    “九月既望时交四更残月斜挂余突闻蹄音及马嘶声由远而近余居处远僻深夜何来夜骑?颇怪之及闻敲门声响往开门外杏无人影。遂返室犹觉残灯无焰影幢幢一连三夜均是如此莫非鬼魂作祟为怪邪?”

    赵子原只瞧得心子怦然而跳不知不觉手心已是直冒汗渍。

    清风道长道:“无头无尾这是谁写的?”天石真人嘘了一声道:

    “别作声我们先看完它——”纸片上继续写着:

    “第四夜风雨大作又有夜骑至余出而观之周遭仍杳无一人惟泥地为雨水淋湿蹄印凌乱沿马迹而行至一荒坟遂见一白衣骑士驻马于一座坟冢之前磷火绕缭于近处恍似返家之游魂白衣骑士见余趋至举手招之余方举步上前坟墓中突

    写到这里纸片生似为人撕去一半下面再无字迹。

    赵子原一颗心子几乎要跳到腔口失声道:

    “鬼镇!……纸片上所写的地点是鬼镇及鬼镇近郊的坟冢!”

    刹时室内五人十道目光不约而同盯视住赵子原赵子原只若未觉细细咀嚼着纸片上的留字忽然地隐隐觉得整件事情似乎有一条脉迹可寻了然而那事件的前因后果他依旧思之不透。天石真人沉声道:“施主见过相同的纸片留字么?”

    赵子原道:

    “在鬼镇荒园古宅里小可见到一具棺木上刻着这几个字——”

    清风道长插口道:

    “棺木上镌字与纸片可是完全相同?”

    赵子原摇头道:

    “不然那棺木上只刻了‘九月既望时交四更残月斜挂余突闻——’几个字较纸片上留字少了许多系为人以金刚指力镌刻上去以小可之见生似要留与某一个人观看——”

    清风道长轻咳一声道:

    “赵施主你没有看错么?”

    赵子原下意识望一望清风道长瞧见对方脸上露出古怪的神情他迅转过眼瞳说道:

    “小可所瞧千真万确并无捏造一言半句。”

    说出这话时倏然又有一道奇异的想法自脑海升起好象自己已在迷蒙中摸着了另一个线索。

    他冲着天石真人抱了抱拳道:

    “道长请恕打扰之罪就此告别。”

    倒行三步退出内室身形一掠而起。

    天石真人呼道:

    “施主稍候——”

    然而赵子原已经去远这时残月已斜层层叠叠的彤云在天顶聚拢朦胧灰暗的夜色平铺四周空山静悄悄只有尖锐的晚风像流水般呻吟喧嘈着……

    踏着淡淡的月色赵子原翻过后山循着一条小道直掠而去不一刻便远离大观下到武当山脚。

    他脑际思潮仍自翻涌不止默默地沉思着:

    “武当之行出乎意料的竟是大有收获虽则断剑已被窃走但我只要找出此事的来龙去脉大半疑团和便可迎刃而解了。”

    想起适才在武当山上的诸般遭遇心忖:

    “那黑岩老大厉向野临终之际不是连吐了两句‘鬼镇荒园’么?看来我只要再走一趟鬼镇必能获得不少新的线索。”

    心中想着足下不知不觉踏上了通往鬼镇的道路。

    这日黄昏赵子原来到了一座小镇估计距离鬼镇约莫还有三日脚程几天来他马不停蹄竟日赶路身心疲惫非常正须好好歇息一番于是他在小镇集街角找了一家“悦来客栈”投店落脚。

    这悦来客栈门面不大但前厅的酒楼倒还宽敞赵子原一个人据了一张抬子叫了酒食用起晚点来。

    正吃喝间小店大门来了一名背插长剑的中年道人赵子原无意中瞥了一眼来者竟是武当清风道长!

    那清风道长环目在店里四扫视线从赵子原身上掠过气度相当沉稳迳自走到临窗桌旁落座。

    赵子原心子平空一紧忖道:

    “清风道长显然有意跟踪我而来了一路上我全然不曾有所警觉未免太疏忽了不审他用意何在?”

    那清风道长分明已注意到了赵子原却装作没有瞧见向店小二叫了几样小菜素食低进食。

    赵子原心想与其闷在心里倒不如拿言语试他一试遂站起来冲着清风道长拱了拱手道:

    “想不到又在此地遇见道长真是巧之又巧了。”

    清风道长面上毫无任何表情道:

    “巧极的确巧极。”

    赵子原道:

    “道长若不嫌弃请移驾过来同席如何?”

    清风道长沉吟道:

    “毋庸打扰了再说贫道也正在等候一人……”

    言犹未尽蓦然店门外面传来一声佛号。

    那一声“阿弥陀佛”甚是沉重有力店中诸人俱是一震不自觉中止进食举目望去。

    只见一名身着灰色袈裟肩上扛了一把方便铲模样显得邪里怪气的大和尚正站在门槛之外!

    赵子原惊疑不定心中忖道:

    “这不是那自称花和尚的僧人么?怎地他也来到这里了?”

    斜眼望那清风道长时却见他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花和尚。

    花和尚一步跨过门槛绕经几张台子缓缓走到清风道长桌前顺手拉了一张椅子坐下。

    清风道长双目微瞌道:

    “和尚刚刚到么?”

    花和尚道:

    “贫僧接到你传人通知便匆匆赶来——”

    赵子原闻言心中已有了谱心忖:

    “好戏开始上场了原来他们两人还是预先约好在此会面的我得格外注意才是……”

    花和尚拍掌大呼道:

    “伙计来两斤烫过的白干再做几样鱼肉小菜下酒!”

    店伙大大一怔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嚅嗫道:

    “大……大师点的什么?请再说——再说一遍……”

    花和尚怒道:

    “两斤白干老酒鱼肉酒菜你没听清楚么?酒菜送迟了当心我把这家鸟店砸掉!”

    那店伙干活已久应付过各色各样的旅客但出家和尚公然呼点酒肉却还是第一次碰到他经验颇丰情知越是行径奇特的客越是不能轻易得罪忙唯唯喏喏而去。

    店里聚然来敢一僧一道聚在一处本来就够醒人耳目了此刻再经花和尚一阵吆喝一众酒客的视线都落到这一桌来。

    花和尚眼帘一掀露出两道凶厉寒芒往四下一扫众人生生打了个寒颤齐然收回目光。

    清风道长冷冷道:

    “几年来你那大酒大肉的嗜好依然未改。”

    花和尚裂嘴笑道:

    “除色字一关吃、喝、赌贫僧是一日都离不得的道长你知我甚深又何必故作讥嘲之言。”店伙将酒菜端来花和尚擎起一杯酒饮了一口骂道:

    “拿这种娘儿们淡酒与贫僧喝你酒店不要开了么?”

    一甩手将满杯之酒泼在地上酒杯打得粉碎。

    店伙陪着笑脸换过一坛老酒花和尚满满倒了一杯举觥一饮而尽弧了抵嘴唇连呼道:“过痛!过瘾!”清风道长冷然道:

    “酒多误事你还是少饮一些的好。”

    花和尚举起袈袖抹去嘴边酒渍道:

    “笑话区区一坛老酒岂能把我醉倒。”

    清风道长沉声道:

    “那话儿你带来了没有?”

    花和尚道:“带来了。”他朝清风道长一眨眼大声道;

    “牛鼻子咱们已有许久未尝聚头今日得好好干上一扬别一别苗头……”

    说着伸手人怀取出一付纸牌摊开摆在桌面。

    赵子原心道:

    “我道花和尚话语中所谓干上一场指的什么?原来是又要赌牌了难道他居然毫不避讳当着一众酒客前大喇喇与清风道长斗叶为戏么?奇怪的是清风道长才间到他带来‘那话儿’没有?分明意有所指花和尚即取出那一付纸牌做什么?”

    清风道长道:

    “你又手痒了不成?贫道便陪你赌一付牌也罢。”

    花和尚开始砌牌手法甚是干净俐落一撒骰子道:

    “黑杠三点四五加翻倒霉你先掀牌——”

    清风道长正待伸手拿牌花和尚一把将他按住道:

    “且慢你拿什么下注?”

    清风道长笑道:

    “便赌一坛老酒怎样?”

    花和尚点点头忽然压低嗓门道:

    “掀第二十六张——第二十七张纸牌……”

    赵子原心念一动那花和尚虽然已将嗓子放低但因他坐在邻坐加以运功用心窃听故以仍然听得一清二楚。

    他默默呼道:

    “果然有鬼——”

    敢情花和尚与清风道长乃是故意借斗牌为戏以瞒人耳目其却实在暗地里传递讯息或进行某项交易阴谋那花和尚既然指示清风道长掀翻第二十七张纸牌可见那一张纸牌必有古怪。

    赵子原想到这里眼睛更一瞬也不瞬的望着清风道长的掀牌动作。

    清风道长若无其事地数了数牌张然后抽出其中一张纸牌放在手里旁人不明就里还以为他在点妥纸牌的数目但赵子原心中可就有谱了——那清风道长拿到手里的正是第二十七张纸牌!

    清风道长眯起眼睛注视手中那张纸牌的牌底口里不时出“嗯”“嗯”“嗯”“嗯”之声。

    赵子原远足目力自旁侧望去远远只能瞥见牌底好像写了数行黑字旁边还画着有一幅图那图样竟与一座坟冢有几分相似!

    霎时他像是为人劈头打了一棒暗忖:

    “若果那张纸牌牌底所画的居然真是一座坟冢的图样事情就大有溪跷了因为剑鞘夹层所藏那张纸片上的留字亦曾提到坟累的字眼两者不可能仅仅是个巧合吧?”

    清风道长仔细看了许久将那张纸牌放回原处。

    花和尚低声道:

    “再翻第四十五张纸牌——”

    清风道长略一颔再度数起牌数来接着又抽出其中一张以手遮住牌面凑近眼前观看。

    赵子原可再也按捺不住好奇心动了他眼珠一转脑中已有了计较当下长身立起快步走到僧道两人这一桌前面冲着花和尚拱了拱手朗声道:

    “大师别来无恙。”

    花和尚一言不只是自鼻孔中重重哼了一声。

    赵子原迳道:

    “记得前番见面大师与小可尚有一场牌局未了今日机缘凑巧碰上大师又值大师赌兴正高咱们正好继续那一场未完的牌局

    花和尚神色微变道:

    “来日方长咱们赌牌的机会多的是你急什么!”

    赵子原笑笑道:

    “清风道长与大师既是旧识玩牌的机会才比我更多着哩区区委实技痒不已来个喧宾夺主哈哈道长请先让小可一局!”

    毫不客气一伸手就将清风道长手心那“第四十五张”纸牌取了过来清风道长未防及此一时大意之下手中纸牌竟被对方攫走。

    赵子原装作不甚在意地掀开牌底忽然清风道长冷哼一声道袍轻轻一拂赵子原才拿到的那张牌犹未来得

    第二十八章 流浪剑客

    清风道长回头喝道:

    “花和尚是你来了么?”

    林叶悉嗖处缓缓步出那邪里怪气的花和尚他肩上仍自扛着一把方便铲来到二人面前定身。

    花和尚瞥了赵子原一眼道:

    “你还没有将这小子解决吗?”

    清风道长摇道:

    “不忙不忙这小子已经是咱们囊中之物还怕他飞上天去?若非适才贫道察觉有人潜到近处早已一剑送他归阴了。”停歇一下问道:

    “刚刚可是你在树林里面叹气?

    花和尚翻目道:

    “牛鼻子你间得莫名其妙极了无因无由贫僧叹的什么气?”

    清风道长神色霍地沉了下来道:

    “贫道分明听见了那一口叹气之声疑是那人去而复返是以才仓促将剑收回既然叹息声非你所那么贫道之疑并非杯弓蛇影而是确有第三人来到近处了。”

    花和尚眨眨眼敞声道:

    “牛鼻子尽管下手取他性命。”

    赵子原道:

    “大师动辄言杀出家人残忍好斗以至于此未免与佛家所讲求之恬澹寂灭有悖。”

    花和尚道:

    “贫僧早非佛门中人小子你空自喋喋结果还是活不成的。”

    说着朝清风道长打了个眼色清风道长右腕迅疾一抖长剑乍动涌出一片精芒直取赵子原咽喉。

    赵子原见他剑招诡异心中大为凛惕连忙纵身往后疾退一口气退长了六步这才避过对方的剑上锋芒趁势反击一掌。

    清风道长冷笑一声一举步已到了他面前手中长剑抖出精光寒芒漫天尽洒笼罩住敌人。

    他空出了右手不闲着掌拍指拿端的是变化无方。

    清风道长这一掌剑齐出直把赵子原迫得闪避不及绕圈疾掠双方动手还不到五招赵子原已是数度遇险渐呈不支之态。

    这当口斜坡后面忽然又传来一阵轻叹之声虽在剑掌嘶啸声中场上诸人无不听得一清二楚仿佛这一道叹息便在他们耳旁出一般。那清风道长剑上攻势竟然不知不觉缓了一缓。

    花和尚面色一变厉声道:

    “牛鼻子快点下手再迟就来不及了!”

    斜坡后面一道冰冷的声音道:

    “道长出剑太慢果然业已来不及杀死你的敌手了。”

    语声甫落一道人影有如狂风似地卷了过来清风道长剑势一沉立刻换了一方向击出飕地一响竟把来人卷入剑圈之中。

    那人冷笑一声身形若飘风般回旋往复清风道长神色沉凝挥剑连攻三招但闻“咝”“咝”三响剑啸刺耳已极那人嘿然冷笑足步微错竟已跃出剑圈外边。

    清风道长连环三剑击空双眼登时射出又忿又骇的光芒手提长剑怔怔立在当地。

    赵子原下意识举目望去只见那人年约五旬出头面目清瞿上唇蓄着一撮短髭身着一袭白布衣衫年事虽高却自有一股潇洒俗之气赵子原似乎可以想象到此人年轻时的勃爽飒英姿

    但花和尚与清风道长的视线却落在那人腰问所系的长剑上夜风拂过那只剑柄上的黄铯剑穗微微飘动。

    赵子原心中默默呼道:

    “就是他!今午在酒店里装作不胜酒力伏在一角桌上的醉汉就是他!奇怪花和尚清风道长追踪了他一段路程怎地先后又回到此地来了?”

    花和尚一前一步;高声道:“任凭施主如何掩饰仍然被贫僧瞧穿了。”

    那白袍人淡然道:

    “某家何尝想掩饰什么?倒是今日午后和尚你与那位道长在某家离开镇上酒肆后便跟在后头穷追不舍某家还未问你是何缘故呢?”

    花和尚道:“施主何必明知故问。”白袍人伸手拍拍腰间的长剑道:“便是为了某有这把剑子么?”

    花和尚沉声道:

    “施主虽然一直掩藏本来面目但你随身所携那只剑柄上的黄铯剑穗乃是最明显的标志贫僧焉有认不出来的道理。”

    白袍人道:

    “事隔二十余年亏得大师记性如是之佳。”

    言罢又自叹息了一声。

    清风道长忍不住道:

    “道友何故一再叹气?”

    白袍人道:

    “道长身为武当青宿名望身份隆极一时却昧于大势甘心受人驱遣这等行径委实令人不解此某家深为道长忱借还有这位大师……”

    花和尚及清风道长面色齐地一变花和尚打断道:

    “施主此言在贫僧听来不但等于白说而且简直十分可笑得紧。”

    白袍人道:“有何可笑之处?”花和尚道:

    “你以为咱们行事乃是受人驱遣却绝无任何根据足资证明这个推测不是非常可笑么?”

    自袍人冷冷一笑伸手人怀缓缓取出一样物事摊开来竟是两张纸牌牌底向下赵子原一瞧见白袍人手上的纸牌心中不禁震一大震。

    白袍人沉声道:

    “大师利用纸牌向清风道长传递消息难道不是经旁人所授意么?”

    花和尚神色一沉道:

    “流浪剑客!你知道的倒也不少然则你是专冲着咱们而来的了?”

    他喝出“流浪剑客”之名赵子原顿感热血暗道站在眼前这个白袍人原来便是二十五年前在五台山上当着天下豪杰之前以一个抽剑动作吓走那不可一世行脚憎人的“流浪剑客”。

    那么花和尚想必是挟仗“五指叉”功夫横行中原绝无敌手的行脚僧人了难怪他的注意力始终被白袍人随身所携剑柄上的黄铯剑穗所吸引想来当日“流浪剑客”所使用的也是同样一只剑子。白袍人道:“可以这样说。”

    花和尚指着赵子原厉声道:

    “这娃儿呢?你也有心庇护他么?”

    白袍人点一点头花和尚道:

    “流浪剑客你太过狂妄了贫憎对你一再忍让可别错以为贫僧是惧了你。”

    白袍人道:

    “反正某家是管定此事你划下道来吧——”

    花和尚怒极反笑道:

    “很好你既然如此说贫僧说不得要把昔年五台山的旧账拿在一起和你算算了——”

    白袍人淡淡道:

    “二十五年前大师在五台山上不战而退今日你想再来试过一次么?”

    花和尚道:

    “施主剑上功夫虽高但贫僧那‘五指叉’不则已既之你未必能讨得好去!”白袍人淡然道:“是么?某家不用剑子接你一招‘五指叉’试试。”

    花和尚阴笑道:

    “施主不用兵刃是自寻死路可怨不得贫僧。”

    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登时变得紧张异常。

    立在一旁的赵子原此刻却不禁暗暗为白袍人着急那花和尚的“五指叉”功夫他是见识过的其凶险奇奥确是举世罕有匹俦白袍人若弃剑拆对只怕将抵不住“五指叉”一击之威。

    清风道长步近花和尚身侧低声道:

    “和尚你若无十分把握还是不要轻易动手的好。”

    花和尚道:

    “牛鼻子甭多管昔年那笔旧账贫僧是该与他了断了。”

    转面对白袍人道:“你准备好了后事没有?”白袍人仰天大笑道:

    “又是这一句话!二十五年前在五台山上你说的也是这么一句难道你出‘五指叉’前非问明敌手可准备好了后事不可么?除开这话之外难道你再也没有别的言语好说么?

    花和尚沉颜不语突然出手抢攻左掌迅若电光石火拍去。

    他一掌出之际五指张开如爪掌上隐隐透出五股暗赤色的气体遥遥将白袍人上身罩住。

    霎时间周遭气旋风荡有若狂飚疾扫惊涛怒卷出“哧”“哧”呼啸其势之烈直令人心寒胆裂。

    白袍人高声道:

    “大师‘五指叉’功夫果已练成气候了。”

    他神色陡然变得异乎寻常的慎重目光凝注对方毫不旁瞬但见他不疾不徐举起右掌迎面封出。

    掌力乍与花和尚五指所透出的气流接触立时透露出吃惊的神情全自衣袂飘动不已腊腊作响他左掌紧接着一抬出一股坚凝的内力与先时右掌所的掌劲相辅相依力道强大一倍有奇。

    旁侧的清风道长与赵子原只瞧得瞠目结舌不已因为白袍人所使出此等双掌相辅的神功奇特异常有另辟溪径之妙再加上他功力深厚自然形成一股紧凝强大的气势而且毫无衰竭的迹象。

    花和尚那无坚不摧的五指叉攻势竟为之一缓。

    花和尚口中厉喝一声右掌五指屈伸数张数合又自有道阴风寒气自指尖直透而出。

    只闻呜呜怪响亮起他的掌指已完全变成了殷红色宛如鲜血盈盈欲滴显而易见花和尚的“五指叉”已施到十成火候赵子原不觉暗叫一声“不妙”。

    自袍人大喝一声左手了探右掌笔直甩出他双掌齐出招式极为繁复掌上蓄势含威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见增强适足以抵住花和尚绵绵不绝的“五指叉”攻势。

    赵子原这才瞧出白袍人韧力后劲之强委实难以测度若换了旁人在花和尚“五指叉”气势所迫之下纵不当场落败亦将失去动手拼斗之能束手任得对方予宰予割了。

    他们两人一动开手便各逞绝艺一招一式无不功力十足隐含雷霆之威确是武林罕见的一场拼斗。

    双方僵持了许久白袍人突然挥拳连击数招迫着花和尚变式封拆身形连动阴风寒气渐形消失。白袍人乘机跃出战圈道:“领教。”花和尚寒着脸庞道:

    “流浪剑客你在未分胜败之前即行退出可是不敢与我一决死战么?”

    白袍人冷冷一笑道:

    “大师固执如此某家可要用剑了。”

    清风道长道:

    “待贫道来见识见识道友剑术。”

    白袍人道:

    “谁先上都一样某家今晚必教你等如愿以偿。”

    长笑数声反手抽剑立时一股震人心弦的凌厉“杀气”随着拔剑的动作往对方卷去。

    那股“杀气”去得突兀无比如排空巨浪如惊涛潮涌一忽里已卷及敌手身前近处。

    白袍人稍有动作立在五尺之外的赵子原立即生出感应只觉呼吸窒闷身形受阻顿生回避之意。

    伊始清风道长及花和尚都屹立当地动也不动。

    待得白袍剑子抽出一半自剑身锋芒所透出的“杀气”愈来愈见凌厉形成一种莫可捉摸的实质力量赵子原立身之地虽然距离最远但因功力较弱是以最先感到支持不住纵身避开。

    白袍人拔剑的动作甚是缓慢但随着他手臂的移动剑身一寸一寸露出森厉的“杀气”已弥漫整个旷野之上。

    同时他那鹰隼般的双目中也射出强烈冷酷的杀机使人一望之下顿时生出震惧之念。

    花和尚额上汗珠涔涔而落有心先行出掌抢制先机却是身不由己那边清风道长亦有同样的感受长剑欲未显然是被白袍人出剑的奇异力量所制大有动弹不得之慨。

    这刻白袍人的剑身已快要出尽赵子原眼睛圆睁如铃一颗心提悬不定他情知待得白袍人剑子完全拔出之际便是生死立判之时以此人拔剑时所的电掣雷击之威而观战事必无拖长下去的道理。

    花和尚与清风道长彼此交换了一个眼色忽仰天厉啸一声齐地旋身往后疾退。

    腾腾腾两人一口气退了九步之遥前胸一挺站稳了身子。

    花和尚抖颤的声音道:

    “往年在五台山上贫僧已猜度出你是何许人而今益证实心中所想流浪剑客你何以不敢以本来名号示人?”白袍人大笑道:“时刻还未到呢。”

    花和尚喃喃道:

    “二十五年前的历史居然重演难道我永远无法与你匹敌么?……”

    他面上神色瞬息万变一招手偕同清风道长转身疾掠而去二人身形瞬即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赵子原内心激腾不止他当然知晓花和尚临去所说的“历史重演”是什么意思默默忖道:

    “昔日‘流浪剑客’仅仅以一个反手拔剑的动作就吓走了气焰冲天的行脚僧人今日他们双方再度碰头‘流浪剑客’剑未出全花和尚仍然不敌而去怪不得他有‘历史重演’这一说。”

    一僧一道去远后白袍人低声自语道:

    “好险花和尚若非自知不敌拼死出‘五指叉’功夫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呢——”平息一忽转朝赵子原道:

    “小伙你几时惹上这些魔头的?”

    赵子原耸耸肩道:

    “其实我并役有去惹上他们我自己也弄不明白为何尔来无论走到哪里总有人要寻找我的晦气?”

    白袍人笑笑道:

    “依此道来你在武林中竟是个相当重要的人物了。”

    赵子原默然不作一语半晌道:

    “尊驾剑术堪称独步天下只是小可仍未能瞧出如何能够以一个简单的抽剑动作便将对手的斗志压垮?”

    白袍人道:

    “此中道理一俟你剑上造诣到了某一种程度时便自省得了。”

    说着微“哦”一声像是忽然想起一事复道:

    “小伙你想不想习剑?”

    赵子原怔了一怔道:

    “尊驾莫非想传授区区以剑术?”

    他脱口说出这话心底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兴奋暗道自己若有福份练就此等剑上绝艺便足可挤人江湖一流高手之林对往后行事倒有莫大的方便。

    白袍人冷冷道:

    “老夫可不欲平白将剑上功夫传与他人小伙你若有心学剑必须有个条件交换——”赵子原道:“如此小可不学也罢。”白袍人道:

    “你不要听听老夫所说的条件么?”

    赵子原不语白袍人重复道:

    “老夫教你一套剑法抵要你学成之后去对一个人施展……”

    赵子原道:

    “阁下的意思是要我挟仗这套剑法去杀死那个人么?”

    白袍人摇道:

    “不是老夫所欲传授与你的剑法虽称无敌天下但如果老夫所料不差那人武功路数恰正能克住你的剑法绝不致落败甚或丧命。”

    赵子原惑道:

    “阁下既非要使我仗剑去击毙那人然则你所图何为?”

    白袍人道:

    “我只要证实那人的武功是否仅止于能克制这一套剑法而已易言之若是她另有绝艺在身你便有当场送命的危险小伙子你敢冒这个险么?”

    赵子原寻思一下道:

    “这并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而是这套剑法是否够得上玩命的代价?如代价够高小可便冒一次性命之险又有何妨。”

    自袍人眼瞳掠过一抹异样的光彩上上下下打量了赵子原一会从眼前这个少年的身上他依稀又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剪影当年自己的举止行事便几乎和这少年一模一样霎时他心底涌起了无限的感触。

    他缓缓道:

    “然则你是答应了?”

    赵子原默默点头旋即又道:

    “事情果真如斯简单以尊驾之能力绝无遇险的道理缘何却不自己去找那人动手?”

    白袍人怒道:

    “废话!老夫若能亲自与她动手何必找你代劳?”

    赵子原满腹疑云却也不好多问须臾始道:

    “适才那花和尚称呼你为‘流浪剑客’据小可所知武林中并无‘流浪剑客’这个人物存在阁下可否将实身份相告?”白袍人道:“老夫司马道元。”续道:

    “不想我只把蓬头罩着的白布拿掉你就认不出来小伙子你的眼力也未免太差了——”

    赵子原皱眉道:

    “小可早已认出你老就是那自称‘司马道元’之人但司马一门十八人早于二十年前悉行遇害于翠湖舟船之上……”

    白袍人神色微微一变打断道:“老夫若已遇害又怎会现身于此?”

    赵子原膛目半晌则声不得。

    白袍人道:

    “到底你要不要学这套剑法?”

    赵子原道:

    “小可不是业已答应于你么?”

    白袍人手指西面林丛道:

    “走过这一片林障有一座废弃的词堂权当落脚之处老夫再正式传你剑法。”

    赵子原愕道:

    “就在此地习剑不是一样么?”

    白袍人冷冷道:

    “你懂个什么?老夫虽看出你是练武的上驷之材但要习成这套剑法至少得半月之久不找个落脚地方怎么行?”

    赵子原道:

    “既然需时如此之久小可不愿学了。”

    白袍人恚道:

    “天下那有成掌招剑法?你连这等耐性都没有倒教老夫好生失望。”

    赵子原摇头道:

    “并非小可无此耐性实是近日内我必须赶去鬼镇……”

    白袍人自怀中取出那两张纸牌道:

    “可是与这物件有关?”

    赵子原道:

    “纸牌乃花和尚所有怎会到了尊驾手里?”

    白袍人道:

    “花和尚在酒肆里狂妄无忌老夫有一位老友号称‘无所不偷’看不过眼便施展空空妙手如此这般把纸牌偷了过来交与老夫方始觉里面的两张纸牌有所古怪……”赵子原道:“尊驾可否将纸牌借小可一观?”

    白袍人闻言反而将纸牌收入怀里道:

    “等到你习剑功成之后再说吧老夫保证你半月后再到鬼镇绝不太迟不致于误事——”

    赵子原寻思良久道:

    “好吧但你得先将我所要用剑的对象告诉我。”

    白袍人道:

    “这个老夫也不能事先透露你愿意习剑便随老夫一道走否则即作罢论。”

    语罢转身就走赵子原踟蹰一忽随后跟了上去。

    二人快步横过山林走了许久果见远方树林隐约现出一角红墙残垣断瓦点缀其间隐隐透出一道微弱的灯光。

    白袍人忽然在一株大树后面停下脚步低声道:

    “那座洞堂分明荒废已久如何会有灯光透出?真是奇了。”

    赵子原道:

    “左右不过是僧侣之类住于此地罢了难道还有旁人不成?”

    白袍人道:

    “祠堂年久失修分明久无人居那里来的住持僧侣?小伙子你忒也胡涂了。”

    当下迈步绕近祠堂来到山门前面但见那山门甚是古旧两人往四下张望一忽未见有何动静遂举掌推门。

    “咿呀”一声山门应手而开赵子原随白袍人走人门内只见洞堂里蜘网四结供桌上久无香火积满灰尘的神像欲塌未塌格外显得阴森骇人。

    神像前面的神龛上插着三只火烛昏黄铯的火光不住跳跃闪动益令人感到神秘。

    白袍人洪声道:

    “祠堂里有人么?”

    他真气深厚话声在祠堂四壁回荡不止半晌却无回音生像是毫无人迹。

    赵子原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恐怖的感觉暗忖:

    “分明有人点燃神龛上面的火烛。但此刻却不见有任何人影莫非那人在山门未开之先已预先藏起来?”

    他方自惊疑不定陡然一道轻风拂过三只火烛被吹熄了祠堂里黝黑如墨赵子原运足目力望去也不能看出寻丈之外的事物。

    赵子原呼道:

    “司马前辈火光突灭莫不成……”

    白袍人“嘘”了一声道:

    “不要作声!你随身带了火焰没有?”

    赵子原正待掏?br />免费电子书下载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