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你,感受到你的快乐,就是缘分。”
扬手,依旧是那柱盛开的百色,一片花瓣儿起舞,飞到了小小池塘。
那锦鲤仿佛通了人性,一跃而起,大口将瓣儿囫囵咽下,而后身流露出一股澎湃的威严!
“昂!”
那是龙吟,却从鱼儿口中出!
嬴莫色变,骇然看着那尾昨日分明还极为普通的锦鲤。他依稀记得,确是在偶然间看到,这些鲤鱼,皆是仆役随意扔入水中的凡品!
金黄|色的光芒笼罩了整个池塘,一尾尾鱼儿雀跃起来,天空中一道光柱降下,将半个雍王府囊括在内!
吟!!!
风云聚,鱼龙变!
嬴莫张大了嘴,惊得下巴几乎脱臼。在他的视界中,只见那尾蛇躯锦鲤直接冲了半空,而后仿佛冲破了一层无形壁障,自头部开始,在光辉中一点点受到洗礼、蜕变!
鹿角、鳄吻、鹰爪、麒鳞。
一条五爪金龙,笔直的窜天空,起先只有十丈,却是沐浴在金光中,越来越大,越来越长。
到了云巅,怕不是已经绵延十里!
“昂!!!”
金龙咆哮,有着惊喜,有着辛酸。
一尾尾鱼儿在金色的湖泊中跃起,扑通扑通,分享着同伴的快乐。
那云巅的金龙,探爪拨开了闲云,朝着楚翔拜了三拜。
楚翔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以为意、摆了摆手。金龙犹豫的片刻,深深望了楚翔一眼,似乎要把那道素白身影深刻在脑海,这才恋恋不舍的,消失在了合拢的白云之后!
嬴莫惊呆了,早起的人儿惊呆了,整个京畿,所有见到这一幕的人,俱都惊呆了!
真龙出世,那尚自沐浴在光辉下的雍侯府,注定不再平静
唯一淡定的,只有剑洗心。他没有对异象,投去哪怕半个注视。他的目光,他的心神,俱都集中在那方寸棋局之间!
楚翔漠然看了他一眼,就如同剑洗心,对待嬴莫时一样,高高在。
袖子一挥,黑白子全然颠倒,黑子穷途末路,白子处处生机。
“现在可破。”
无赖的手段,剑洗心有些愕然,随即摇了摇头。
“黑白,纵然颠倒了,也并不代表结局改变。”
一阵香风吹来,是鱼龙变时独特的韵味。
转身,衣袍抚起,短短一瞬,裙裾似乎遮住了棋盘。
“那么,现在可破。”
楚翔施然离去,长长的衣摆拖到地,却并不显得拖沓,反而愈衬仙风道骨。
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缕缕光芒之下,一片白晕,扩散、淡去。
没有等到答案,答案已经揭晓。
剑洗心愕然看着棋盘,这一次,他彻底惊呆了。
盘还在,子已失。
倘若,已经是死局。那么
“局,破了。”
不知多少万里之外,归墟海眼中。本尊呢喃自语,他的唇角翘起,在笑
卷 四 血浴废土 第二十三章 希夷
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是故无色无声,方能悟虚寂玄妙之境。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道隐无名。若执着于声色之界,一时得失,焉能坎破至道?
物极必反,穷极无方。纯粹的理智,必将衍生出另一种本质。完美的逻辑,恰恰忽略了最大的变数。
纵然是神,也有失策的时候。除了造化,又有什么是无所不能?一个布局,多少万年,却抵不过,那一瞬回头!
他走了。留下了空空如也的期盼。他留下了,心中激荡莫名。
楚翔是何时走的,何时又会回来,嬴莫完全不知。他甚至,不知道剑洗心何时离开。
呆呆的看着天空。那里,仿佛还残留着金辉阵阵,似乎,依稀能够听到龙吟;那里,方才有着一条五爪金龙脱池而出,遨游九霄。
池中金鳞,仙人弹指化龙!
嬴莫不知为何,心中一酸。看着那真心为同伴雀跃的锦鲤,眼角落下两行泪水
紧了紧拳头,嬴莫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他的心中,某个遗失的念头,渐渐明亮起来。
我真的、可以吗?为何不能!
风儿吹过,拂动了那朵摇摆的百合。花粉点点洒下,满园馨香。
棋盘,一层石屑漫起,随风飘零
局,已破。子,何在?
“你,就是嬴磐。”
白衣男子,拦住了正欲从偏殿迈出脚步的秦皇。
他没有动作,只是站在一旁花圃前,欣赏着百花争艳。皇宫里的美景,比之侯府,不可同日而语。
但他自知,果真挡住了对方的去路。
通往大殿的青石小径、空无一物,他站在旁边,却又挡在那里。道,空旷着。道,被截断。
秦皇停下脚步,微微有些不悦,仍是摆着龙姿虎步、走到了他的身旁。
“朕,是嬴磐。汝,何所需?”
威严的声音,高高在的口吻。哪怕刻意放低姿态,长久养成的习惯,亦非一时就能改变。
况且,在他内心深处,并不觉得自己应该敬畏、怯懦。纵然是面对、完全无法理解的高等生命。
警惕,只是生物本能。
“何所需”
咀嚼着对方的措词,何所需,不是何所求。两者,有着截然不同的意思。从施舍,变成妥协。
楚翔摇头,看到嬴磐蹙眉,随即指了指他方才离开的那座偏殿。
摇头,代表清楚对方定会拒绝。但他不得不,提出这个必定遭到拒绝的要求。
果然,这次轮到嬴磐摇头,双眉紧紧挤在一起,川字深邃。
“你要的,朕给不起,换一个。”
楚翔笑了笑,不予理会,看着眼前片片金灿的雏菊。
蝉儿低鸣,芳草萋萋,御园的景象,一派繁荣。
嬴磐陪着站了一会儿,半刻之后,仰望日头,整了整衣冠。
“时辰到了,朕尚要早朝便”
语落,径自离去。
一句自便,便将一名真神晾在一边,嬴磐不可谓不狂。
明知不能,开口就讨要他人祖业根基,楚翔,岂止狂呼?
高大的背影独自走出院落,不久后,远处传来山呼万岁的声音。楚翔斜睨着苍穹,不屑一晒。
究竟,还有多少时间呢?也许,这种本来没有太大意义的东西,已经不多了
“我要走了。”
本尊如是,对身旁紫衣男子说道。
紫衣男子闻言,仿佛想要开口嘲笑。但那表情,刚刚露出苗头,却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化为平静。
“你要,走了吗”
没有营养的对白,有些东西,本来就难通过语言叙述。
青铭睁开眼,松了口气。
“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哩。”
三种态度,三句坦然、却又不同的话,显示了三人截然相反的心情。
本尊牵着青铭的手,默默走到他们来时出现的地方。
紫衣男子看着本尊,眼中敌意,已然没有最初那般浓郁。
“倘若,在外面遇到,我不会留手。”
如是说着,语气平静异常。
本尊漠然点了点头。
“再见”
两人身影在这号称圣人孤掌的归墟囚笼淡去,依稀仿佛,青铭朝着紫衣人扮了个鬼脸。
紫衣男子洒脱一笑,笑容却有些苦涩。
“我倒希望,再也不见。”
高度,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包含着广义的相对,和狭隘的绝对。
高山仰止,吾独不取。会当凌绝顶,能览众山小?
也许,一山还有一山高。当历经千难万险,攀了眼前的高山,看到的,却是绝壁断天。那么,这旅途,有何时才能到达终点。
当一群人,终于翻过了断天绝壁,站在世界、最高的地方。他们,看到的又是什么?
瑰丽天下的美景,还是朵朵朦胧白云。
绝对高度,在每一个族群,人、神、仙、鬼中都是会产生的,也就是所谓至强。
但相对高度,这种抽象的东西,却始终不可能有终点。便是造化,难道就一定至高无?这才是——差距。
“造化,是至高无的,至少在吾辈看来,应如是。”
楚翔如是诉说着,他的身旁,是不知何时下朝归来的嬴磐。
几句苍白的对话,一点点气势的共鸣,嬴磐已经认可了,对方拥有耽搁自己修行的资格。
“但朕,势必要冲破这天地的囚笼。纵然造化,也不能阻挡我的脚步!”
字字如铁,落地有声。嬴磐的表情,无比严肃。虽然他通常总是保持着威严,这一刻,楚翔知道,他没有做作,至少自认为说出了心声。
然而,楚翔依旧,旁若无人的嘲笑起来
百花折腰,是嬴磐的气机,让它们俯。花开烂漫,是楚翔的微笑,令万物增色。
“唳!”
远处“异兽苑”里,一只铁翼大鹏腾了天空,那冲天而起的姿态,是如此振奋人心。
这一刻,仿佛整个皇城都充满了活力,因为秦皇一句话,鼓足了干劲。唯独楚翔,然独立,显得格格不入。
“此刻,宫外往北三十八里又二十一丈五尺三寸,一名乞丐,有着同样至大无比的抱负。他觉得,命运对他并不公平,他要反抗。他觉得,只要自己有心,纵然苍,也不能将他阻挡。”
楚翔如是说着,他并未诳言。修为达到他这种程度,一念万里,洞彻人心。
他这话,仿佛是在嘲笑嬴磐和乞丐一般无知,妄图向根本无法反抗的命运挑战。这种态度,无疑、让那些充满勃勃野心的人,不能接受。
嬴磐神念一扫,知道的确有着那样一个人。念头一动,一骑铁骑,飞快驰出皇城。
“朕说,他有心比天高,朕甚欣赏,将赐他万户封侯!”
秦皇意气风,他无法证明,自己是对的。到了他这种高度,冥冥中已经感受到天道的伟力,遑论造化。但他,可以证明,楚翔是错的。只要有心,人定胜天。
楚翔不语,折下了一朵山茶,震成碎屑。
淡淡的黄尘、带着香气落到地,兴许来年会化作肥沃的泥土。但此刻,无数盛开的花朵,终归少了那么一朵、并不醒目。
嬴磐沉默,刚刚驰出里许的缇骑,转身折返。
“他的命运,皆在我一言一行,而非你、又或者他心中若何做想。我的一言一行,难道就定然代表了自己的意志,不是造化的伟力,让我现了他,进而如此去做。无知,则无畏。全知,未必全能。”
楚翔低语,也不知是在和嬴磐对话,还是自言。
秦皇不悦,拂袖。
刚刚回到宫门的铁骑一愣,急忙止住奔马,莫名其妙的调转了马头。骑士脸写着无奈,却没有丝毫不满。嬴磐面色,却无比阴沉。
楚翔转身,踏破了虚空。
“他心比天高,兴许放任,再加一点点气运,当真有封王做侯的一日。此时,一步登天,却未必不是福中藏祸。他的一切得失,仅仅你的一个念头。再大的荣宠,也只是空中楼阁。改变?呵——这就是、凡人的无知,命运的轨迹”
楚翔消失,嬴磐沉默。
他的脸色好看了一些,双手却握紧成拳,咯嘣作响。
“这,就是你想告诉朕的。莫说造化、天道,便是你,也能够将朕玩弄在鼓掌之间?你错了”
嬴磐回头,大步朝着神秘偏殿走去。他的脸恢复了往日威严,握紧的拳头,业已松开。
缇骑,去而未返。
命运的轨迹?
我也,想要让它偏移。
曾经,我如同你们一般,心比天高。又岂知,比天更高的心,本就是造化安排下的玩笑。
命运,不可能违背,至少,现在还不行。
看似偏移,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既定的过程?
或然率,从来只是造化平衡脆弱的产物,而非,造化本身。
脱,我也想
知道的越多,越现自己无知,越是敬畏。
站的高了,原来,真的很容易把下位者,看成蝼蚁。
当视界转变,无关心性。
久而久之,目光所见,变得习惯。久而久之,习惯,也就成了本能。
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何解?视界中,尽是刍狗。
莫小飞瘫坐在路边,懒洋洋的摆弄着手中的竹棒。
一只破碗倒扣在身前地,说他是乞丐,未免太不敬业。但他,的确是一名乞丐,全职乞丐,而非什么丐帮弟子。
莫小飞心有七窍,自小惫懒,却能在乞丐窝中混的顺风顺水。他从来觉得,自己天资聪颖,必定不会在这鬼地方终老一生。他相信,命运一定会在某日眷顾自己,大鹏展翅。
莫小飞不曾看到,远处道路尽头,忽然走来两名道袍羽士。其中一人,目中精芒流转,愣愣的盯着他,仿佛现了什么稀世珍宝,难以置信。
而恰在此时,道路的另一端尽处,一匹战马驰来,风卷残楼!
那两名羽士,在一番简单的对白后,齐齐面露喜色,朝着莫小飞走去。
他们的惊喜难以掩饰,以致身体都有些颤抖,稳健的步履亦加快了频率。
几百丈外,莫小飞抬头,看了看天空。
他觉得今天的阳光特别明媚,兴许,今晨就该是他的幸运之日。
心中盘算着该不该去赌坊试试手气,乞丐不代表贫穷。至少那些年轻的、偶尔还能客串流氓,赚些外快。
忽然,一片阴云将骄阳笼罩,一骑铁骑驰过了莫小飞身旁。
那两名羽士离那少年乞丐,仅有百丈之遥,若非他们不愿在世俗之中表现的太过惊人,这短短路程,也就一步。
但是下一刻,笑容僵在了两名羽士脸。
飞马驰过,刀光一闪,一颗血色的头颅,冲天而起。
那是一颗年轻的头颅,脸、还残留着思索和茫然
这,就是不可阻挡的命运
不知身在何处,楚翔莫名一笑,果真笑的莫名。
青铜大殿,火焰王座。
嬴磐看着天空,狰狞的狂笑了起来。
这一日,不知为何。
皇城里,偏殿方向,刚刚熄灭的冲天红光。尚未等到黑夜降临,第一次,在白日冲破了天幕!
“命运!朕就是命运!”
青天白日之下,是谁人,如此猖狂,无法无天?
“不,你不是。”
青天白日之下,又是谁人,顺应了天道?
那看似嚣张霸道的,始终落在命运的轨迹中,时间长河的最深处,被排空的浊浪淘尽。
那看似顺应天命的怎样
顺天之命呼?逆天之旅途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吾将
蜀门,东南方向,八百里外。
蜀郡崇山之间,林木万千,势成通天。
一颗老树下,几株藤灌旁,洛克忽然僵直住,停下了脚步。
身旁杨过,原本背着重剑,嘻嘻哈哈。即便洛克不怎么爱搭理他,显得颇为淡漠,但一个人亦是自得其乐。
莫看少年杨过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实际在那天性乐观的外表下,藏着鬼精古灵的本质。
洛克刚一表现出异常,杨过立马收敛起了笑容。
“洛克大哥?怎么了?”
惴惴不安的问道,警惕的驻足、看了看四周。“嗡”的一声,重剑呼啸。千钧铁板从背后拔出,单手提住,冲着周围露出獠牙。
要说独孤求败也当真是人杰,旁的暂且不提,玄铁重剑出手,光那嗡嗡的风声就够骇人。无怪乎说,重剑无锋,原来却能扇风!
身旁野草被杨过勃的气势压的一弯,连日死斗,加洛克指导,他的修为又是小有突破。
不怪他森严戒备,实在是最近被人给围剿怕了。
杨过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近日、总有许多陌生人,充满仇恨、偏偏满脸贪婪的看着他。断定这些人并不是找洛克麻烦之后,他自然不好时常劳驾“义兄”护航,只能亲自出战。一次次屠杀,也让他一点点蜕变,变得更加沉稳、警惕。
而今连洛克都色变的存在,杨过完全无法想象,究竟多么可怕!
沙、沙、沙
是清风在拂动树叶,还是小兽嬉戏着玩闹。
杨过耳朵动了动,眼睛眯起。
他并没有现,从方才自己拔剑开始,洛克的表情就僵硬着。
那种麻木,不是对于生灵、生命的淡漠,而是彻底的木然——失去意识的呆滞。
双眼无神,洛克默默盯着声音来处。他并未动作,他只是盯着那里,犹如石化
他在看,无比认真的观察,目光却没有焦距
“父亲”
那是一个少年,笑意盈盈。载满了阳光、充满了温情。
他是那样的温柔、和蔼,以致哪怕最凶残的暴徒,也无法对他狠下杀手。
杨过从未想过,世界会有这样完美的——人。纵然是洛克妖孽的帅气,也未让他过于惊讶,而眼前这个少年、刚刚从大树背后走出,却让他为之颤栗——可耻的自卑。
少年背后,还有着一个女子、女孩,同样的完美无瑕,就像洛克般,代表着天地间最完美的造物。
这时,却因为有着少年的存在,完美的女子,黯然失色。
杨过是人杰,从来都是,他本人亦是难得一见的俊彦,堪比传说中的潘安。
洛克和女子,绝对已经出了凡人关于美好的定义,然尚在杨过接受范围之内。丑小鸭,也有仰望天鹅的权利,甚至未必不存飞天空的野心。
但是,当某一天,一只火凤自天空掠过。丑小鸭却只能钻入水中,小心翼翼躲藏起来。这不单单是自卑——若不躲,唯有被烤熟,沦为盘中之餐
一种自心灵的震撼,甚至让他,连对方言语中透漏出的爆炸新闻都忽视。生物本能的恐惧,充斥着杨过堪堪成熟的心灵。莫说他,怕是独孤求败复生,也只能在这人面前颤抖
完美!完美无瑕的——恐惧。
卷 四 血浴废土 第二十四章 逐月
人生若只是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初初见面,那回眸一瞥,灯火阑珊,万籁俱静,总是千般美好。
这究竟代表了,人性的喜新厌旧,还是美丽的短暂?
无病呻吟之人,常会牵动人心。牵动人心的,却不是他们的呻吟声。而是,或许连他们都未曾想过的至理。
百载空青,人生如梦。假如把一切都比作梦幻,那么自然无所牵挂。我之所挂未必蝶之牵绊,蝶之祈愿我随手折断。
这究竟是一种坎破,又或者仅仅怯弱逃避的借口。
一朝悟,小僧成佛。一世修,灭度不活。
究竟是梦境太美,还是美太短暂。留恋的,是感情、是依恋、又或者仅仅只是色界的浮华?
说不清、道不明
洛克已然脱,代表着一类高等生命的基础形态。虽然,他远远达不到楚翔的境界,但用佛家术语阐述,最少也得了罗汉果位。
唯一一次、可能会扯大因果的“缠绵”,亦仅仅你情我愿的交易。完事走人,不该有半点后遗。这比一夜情还要简单,因为当事者,都不是凡人,更非自主。
的确,本也无甚羁绊。甚至,不曾在心中留下丝毫瑕疵。
过了,便忘了,就这么简单。
那为何,一句“父亲”,让洛克完全陷入呆滞?
究竟是人类的感情,天生孺慕,已经达到越理性的地步。连神、仙、佛都要为之动容
还是
其实,事情本来可以很简单。但人们总喜欢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其,而忽略了事物本质。
本质若何?
少年在笑,洛克——亦在笑
杨过握着重剑,千钧的重剑,他却,失去了出剑的勇气
剑,在手中,沉重若山。这剑,本就比一截山头来的更重。只是往常,那看似纤弱的臂膀,神力无穷、可拔山兮。现在,它握着剑、在颤抖
少年笑的很纯真,和找到父母的石破天没什么两样。
洛克笑的很纯真,恰似喜羊羊面前落套的灰太狼
很傻很天真,痴呆独一份,就是此刻对于洛克最好的描述。但是对于一名心计已经无法用简单的语言、譬如城府、沟壑来描绘的神人,怎会流露出如此“无邪”的一面?
可怕的精神控制?傀儡术?
不,远不止如此。倘若仅仅单纯的控制,作为楚翔的使徒,洛克一旦出现异状,楚翔不可能现不了、无有表示。而事实,楚翔的确未曾做出半点回应
蜀门,一个原本在神祗计划下,较为重要的地方。
遮天蔽日、去天不盈尺的峦峰莽林。
这一切,此刻仿佛都不再重要
有少年的地方,蜀门也好、荒漠也罢,皆做一如。人们时常因天地大势而改变自己,凡人、修真者、甚至仙佛,尽是这般。
少年,却改变了世界世界的本质
改变社会主流的,为一世雄霸。改变世界、甚至是世界本质的呢?
蝉在叫,是秋蝉、应该是
稀稀落落的影子,斑驳着垂下,就像迟暮老人的白,看着让人觉得叹然。
秋意丰收,亦旨悲凉。
林子里安安静静,除了重剑嗡嗡颤抖,就连鸟鸣、叶萧、风嚎啕,都消失殆尽。
蝉在叫?蝉在叫吗?
少年转身离开,那一声呼唤,已然为一段不曾出现的因果,划了句号。
洛克也走了,杨过本能的想要阻止,但他不敢,也无力
“铛”的一声,是重剑落到了地,将地面砸出一片龟裂。
杨过抱着头蹲下,痛苦的出一阵阵野兽受伤后的嘶吼。
究竟是在悲伤洛克的离去,人再不回头的诀别。还是仅仅对于自身无力的摒弃,也许,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啊!!!”
空旷的野林,回荡着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咆哮。
远在数百里外,一名少年,带着背后一男一女,他,在笑
无声的笑着,仿佛要将众生普度。
背后,两大护法金刚,神色漠然
圣母、圣子、圣灵,谓之三位一体。
理智、感情、本真,谓之三位一体。
善、恶、我,谓之三位一体。
传说的传说中,成圣之道,就在于这一体三位的变化。
传说的传说中,每每有贤者降世,总离不开那一体三位的变化。
但是,这诸天圣人,哪个又斩过什么善恶本我之尸呢?
神,其实从来不曾欺骗。做出欺骗的,是人自己。无知,便自欺。此为罪?此非罪。此是罪!
视野不同,对于同一句话的理解,便也自不同。
三位者,色界之三相,真如之三现。一体,即为无形无相的原始本源!
三位已全,一体何解?
道可道,非常道
“道可道,非常道”
清雅的斋,四溢着墨香。楚翔看着嬴莫,如是缓缓诉说。
嬴莫抓耳挠腮,没有半点雍容的气度。实际,他在这顷刻间的颓丧,怕是比之过去近二十年的日子里,加起来更多。
“这个、这个小子真的不懂。”
思来想去,最终,嬴莫只能为楚翔的一番长篇大论,画如此、不完美的休止符。
楚翔颔,不以为意。他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号称贡品的“地渊之芾”,心中思来,也不过如此。
他的动作,一派优雅,尽显高人风度。实际,作为神,每一个动作自然而然都会标准到极点。非做作,是本能。倘若有高阶修真者,有幸观摩到楚翔的日常生活,十年、百年。那么纵然是一头猪,也会有所明悟。
可惜,嬴莫不是猪,更不是什么高阶修真者,况且一刻时间比之百年甚远,所以他一无所得。
不同于垂头丧气的嬴莫,楚翔很淡定,仿佛对方的失望,没有让他受到丝毫感染。
又或者,达到他的境界,外事外物,已经无法动意牵心。
莫说嬴莫,纵然洛克,也一样
“不懂,便不懂”
楚翔如是说完,放下了茶杯,施然走出厅外。
嬴莫仍旧在那儿唉声叹气,时又苦思冥想。他不愿意放弃,自从见了那条化龙的锦鲤,就不愿意放弃
人的,总会随着时间的推移,甚或者外人外物一言一行、触动心灵,进而变化。激奋也好、颓废也罢,都是一种不稳定的表现。亦是神和人,本质的区别之一。
斋外,后院茶花清香。花苑是用来让外人行赏的,后院则是自家。雍侯嬴莫,偏爱茶花。
剑洗心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院落中央,一块巨大的奇形石岗前。
他看着斋,目光洞彻了朱门,而后蹙眉、环顾,停留在楚翔身。
“既然不愿教,何必如此”
剑洗心本想要斥责,话一出口,又变的吞吐。
终归,他和嬴莫的关系,萍水相逢,比不得楚翔。
终归,他觉得自己,没有去指责楚翔的资格。
这不也,正表明了他同样是凡人?明知不能去挂碍,还是为了一点表面的恭敬、一刻意笼络的曲子,生出了不可知的好感
楚翔笑了笑,不做辩解。
他看着远方,目光不知越过了多少距离,和一名淡笑着的少年,眼神交汇。
一错而过,避开的不止是少年,包括楚翔亦是这般。
究竟是害怕对方锁定了自身的位置,又或者旁人无法洞察的原因,莫名的惋惜
有些缘法,抵不过命运的波折。纵然最真的感情,难道就能抗拒轮回的宿命?何况,除了一点点血脉联系,少年和楚翔,无情可谈。
剑洗心复又看了一眼斋,叹了口气。
“其实,他不适合,做个大帝。可惜了”
究竟是在可惜什么呢,楚翔心中如是想着,朝着曲折的回廊走去
那些我们不懂的,有一小部分,是在刻意逃避,不想去了解。
有一小部分,是觉得没有必要为此浪费心力,懒得去了解。
更多,一大部分,却是缺少因果的明悟,看不透、所以不懂。
不懂,就是不懂。区分开来原因的不懂,还是不懂。
淮河之滨,画舫临台。
秦嫣看着远处、河流尽头的氤氲,那种朦胧,如是想到。
她的眸子里蒙了一层迷雾,她已经站了一天一夜。她知道,自己走到了乐师之旅的尽头。她清楚,这琴,再也不能为凡人而奏。
诸神宽宏,不会因为一次特殊,而指定其为独享。这并不意味着,诸神能享受的待遇,凡人也一样受之无愧。
神曲,令神为之动容。能奏出神曲的乐师,终其一生,却再也奏不出凡歌。
她不会容许,刻意贬低自我,让那能够弹出神乐的十指,奏响凡人的绵绵情调。但凡人,怎配享受,哪怕最简单的一神曲?
是误人、害人,亦是自误。所以秦嫣,干脆的封琴。是高傲,或者别的?也许别的,那些不能言喻、无需言语的、更多!
秦嫣已经没有了琴,所以她很空虚。她想要,更多的了解那个男人——那位神祗,哪怕只是更多一些、一点点。
仰望高山、她始终看不透、缭绕山巅的最后一层迷雾。
飞蛾扑火?螳臂当车?
她懂,却不得不如此去做。
除了朝着烛火扑去,飞蛾又能做什么呢?奢望拥有烛火、或者被烛火拥有?那都不是飞蛾。
也许是空虚后的癫狂,也许是寂寞着自取灭亡。都一样
能够奏出神曲的乐师,不该滞留人间。滞留人间的天仙,亦要以部分力量为代价。可惜,秦嫣没有力量。
她明白,不该拒绝楚翔的要求,但她拒绝了。对方未必,不是想要救她,她却,不想为他所救。
一见钟情?一曲倾心?罗帐下,香风四溢。凡人期盼的,未免肤浅。
听者、曲者皆非凡俗。所以结局,早已经被命运注定
也许,命运掌控的,亦非轨迹。而是人性、神性。谁又知道呢?
关窗,秦嫣回到了船坊。
袅袅琴声传出,传的很远,抑扬顿挫、流水高山。
凡人听不到,应为琴声不是自琴而,却是自情、自秦。
不知多少里外,一个白衣男子、神人顿了一下,随即笑了笑,朝前走去,始终如故
灵魂的声音,好听吗?也许动人、动神。
倘若劈山救母的沉香,用毅力、实力来让诸天动容。那么,他终究,是凭着拳头、而非感动叫仙神却步。感动的,只是人,不是仙。仙佛会感动吗?楚翔现在知道,会的
哪怕只是一个驻足的瞬间,哪怕没有在心中留下半点痕迹,那怕,不曾沾染片尘
而这一切的代价,就是一个奇迹,包括生命、意志、灵魂在内的全部——
“如果,代价是全部的话,你还会去做吗?”
第三次见面,月中天。
嬴磐没有修炼,他在等着那个男人。
而那个男人、神,亦模拟出了情绪,表达出另类的认可。
简短的对话,证明了,对方有着和自己对话的资格。
还是御花园中,白玉小径,落花听雨。
沥沥雨声传来,却不见衣衫湿润。点点水滴,落到皇城空,似被一层无形的圆幕遮住,自朝着两旁倾泻。
微凉的空气,并不显得阴潮。皎洁的月光,弯儿妩媚,等着人去追寻。
“下雨了”
嬴磐没有回答楚翔的问题,他——在逃避。
楚翔点了点头,看了看空中永远不可能落下的雨幕,看了看夜风中颤抖的繁花。
“天哭了。”
说出一句无比拟人化的感慨,连神都为之止步的瞬间,人,不能不动容。
嬴磐又一次报以无言,他不清楚始末,只能沉默。
风再吹,雨在下。月儿弯,谁来逐?
良久,嬴磐震了震袖子,掸去栖息在袍子褶皱的一片落叶,面无表情。
“你难道,非要毁去‘地墓’,这是我嬴氏一族的根基。”
第一次避开试探,直奔主题。秦皇得到的,不是想象中的答案,而是如同他先前一般无二的,默然
楚翔、不知为何,伸了伸手,仿佛想要摘下天空中的半月
时光在瞬间停逝,空间再不能成为距离。
他触摸到了,他知道,而最终结局,却只能颓然松手。
他的脸,种种表情散尽,唯剩冷漠。
“是。”
楚翔看着嬴磐,如是回应。
一枚微型宝梭在指尖跳动,是在把玩,还是炫耀?
嬴磐眉宇一凝,先是出现疑色,而后——
“是你!”
九天十地诛杀令,嬴磐早已经收到。
遗失的“时空之梭”,名头实在太大,比秦庭的小六道还要大!
阳炎宗的湮灭,短短两天,传遍了世界!
看着惊愕的嬴磐,楚翔神色平静。
风大了,呼啸着,打落了几朵蓓蕾。
叶瓣飘零,紫的、红的,如同在为白衣天神,背景!
“是我。”
楚翔笑,指尖梭,飞动!
又一天,兰琳还是没能等到洛克。
蜀门外,清风镇。
倾尽全部家当,利用外门传送阵法挪移乾坤,直接回到蜀门之后,兰琳一直在等待洛克到来。
她不是不能一步步走回门派,却毅然选择了价格昂贵到令其难以接受的传送阵法。
楚翔给她的印象太深,深到刻骨铭心。这千百万里的距离,兴许对于她这样的修士,足要月余才能走一遭。但是对楚翔,或者他口中的“洛克”来说。兰琳揣摩,最多也就一个昼夜。
下属没有资格让位者等待,兰琳并不了解楚翔、甚或者洛克的心性。所以在选择这条道路之后,注定了,许多对方有意无意忽略的细节,对她来讲,都是艰难的考验。
翘而望,待到日暮西山时,终未有异人到来。兰琳不认识洛克,但她知道洛克识得自己,大能者,本就有种种神奇。所以,她唯有等待
又是一天,不悔在消磨。兰琳不悔,不是对于楚翔的信任,而是早已无法回头,以及对于自身选择的固执坚持!
她并不知道,当她回到客栈,一位少年,带着一男一女,恰好从客栈门口路过。
而这唤作清风的小镇,是少年一路走来,唯一不曾停留的地方——
她等不到要等的人,也幸好未曾等到。这究竟是幸运,或者不幸?
问题,谁能说清。
战斗,究竟还属于谁?
凡人、修真者、楚翔、本尊,或者
明月站在雨中,看着远处巨大的城墙,不知为何,有些恍惚。
雨中站着的,当然不只是她一人,褚茗、袁天罡都顶着淡色的结界,成了陪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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