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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巅第46部分阅读

    开他!师哥就算在此,也决不允许你对他的弟子这般!”

    天火姥姥从冰狱阁顶飘身而下,欺身而进,一掌切向岳璇的手腕,要令她放开木松源。

    “是不是你把师哥藏起来了!快带我去见他!”

    岳璇厉声道,却不松开木松源,只是右掌暴起,挟裹着冰寒掌风狠狠的拍了过去。

    啪!

    二人交了一击,岳璇身子一颤,抓着木松源向后连退两步,天火姥姥亦是面色白了一瞬,向后退了一步,在冰面上留下两只深深的脚印。

    定住脚步,岳璇紧盯着天火姥姥,神色变幻,忽然冷笑道:“师姐!你如今又老又丑,凭什么和我争!”语气间满是讥讽的意味。

    两番被她讥讽自己又老又丑,天火姥姥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一股炽热的气息从她身体之上腾然而起,令得四周的冰雪都在急速融化。

    “你休要满口胡言,若非自封数十年,你也和我一样!”

    怒喝一声,天火姥姥欺身而进,掌中却是多了一把血色弯刀,当头立劈向岳璇。

    岳璇松开木松源,挥掌迎了上去,二人缠斗在一起,劲气四射,卷起满地的雪花四散纷飞。

    冰婠婠和老妪三人站在一边看着,却不敢说话,只是看向木松源,希望他能说几句,劝阻二人继续争斗下去。

    眼见二人越打越激烈,唯恐二人落得两败俱伤的木松源再也等不下去了,急道:“姥姥!祖师婆婆!你们不要再打了,这样下去只会两败俱伤,我师父并不在此间!!”

    然而岳璇却是完全没有停手的意思,出招越发的凌厉,掌风呼啸,硬撼天火姥姥的血色弯刀,天火姥姥亦不甘示弱,刀刀凶险,直取岳璇要害,刀芒飞散,斩下一缕青丝。

    两人一路从冰狱打到冰崖之上,打的难解难分,任木松源说破了嘴皮子,二人却恍若未闻,依旧我行我素,绝招尽出,恨不能立时便将对方斩于脚下。

    冰婠婠等人一路跟了过来,眼见二人招招狠辣,都是搏命的招式,不由的抓着木松源的手臂,急道:“水生,你快想想办法啊!”

    木松源苦笑,眉头紧皱,而后提了一口气便欲冲上去,却是被冰婠婠一把拉了回来,惊声道:“你做什么!!”

    “我劝不了她们!只能逼她们二人停手!”

    木松源低声解释道,手臂一震,挣开冰婠婠的手掌,身子一晃,便即跃入战圈,却是刚一加入战斗,岳璇一掌拍了过来,冰冷劲风扑面而来,他不由的大惊,内息急转,左手曲如鹰爪,向着岳璇的腕间抓去。

    岳璇轻咤一声,手掌一翻,啪的一声,木松源但觉一股大力涌来,整个手臂的骨头都仿佛碎掉了一般剧痛无比,却是在下一刻失去了知觉,他低头一看,却是发现整条手臂之上起了一层厚厚的寒霜,脸色微变,忙不迭向后退去,心中骇然,暗道这岳璇自封数十年,武功不退反进,比之一刻不停修炼多年的天火姥姥似乎还要强上一分!

    “水生,你快让开!她的玄冰绵掌你应付不了!”

    身后,天火姥姥低喝一声,刀交左手,右手一把抓住木松源的肩膀,向后一扯,而她自己却是借力向前冲去,血色弯刀直取岳璇右肋。

    木松源再次退出战圈,脸色阴沉的看着争斗中的二人,心中无名火起,觉得这岳璇师叔有些不可理喻。

    冰婠婠疾步走了过来,担心的问道:“水生,你没事吧!祖师婆婆她没打伤你吧!”

    木松源摇摇头,内息转化,炽热内力灌注在手臂之上,瞬息驱除那一股冰寒的内力,抬头看向争斗中的二人,寒声道:“祖师婆婆咄咄逼人,出手就是杀招,却是有些过分了,我一定要阻止她!”

    说话间,冰婠婠不及劝阻,木松源已经再度冲了上去,裂碑指施展开来,对着岳璇的左肩点去。

    噗!

    一声轻响,岳璇肩头飙起一道血箭,当下双掌连拍,逼退天火姥姥,而后借力向后退去,靠在冰壁之上,怒视着木松源,“臭小子!你敢暗箭伤人!”

    说话,一脚蹬在冰壁之上,身形如箭,朝着木松源扑了过去。

    眼见她来势甚急,满面怒容,木松源不敢托大,触发血归术,护体罡气随之涌动,以君子不器意之下的裂碑指点出一指,却是模仿的自己的穿云枪第一式,穿云。

    啪!嘭!

    沉闷的声响中,岳璇闷哼一声,连连向后倒退而去,双掌之上鲜血淋淋,一串串滴落在洁白的雪地上,背靠着冰壁怒视着木松源,厉声道:“好小子!武功不弱,竟然能伤到我!”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间,乍见岳璇受伤,冰婠婠惊骇的捂住了嘴,老妪惊呼一声,“水生!快快住手,切不可造次!!”

    只是木松源闻言却苦笑起来,自己无意伤了岳璇,此刻她一定恨极自己,若然就此住手,焉有命在?

    果然,老妪刚刚说完,岳璇却已然再度扑了上来,为了不再增加误会,木松源只得运起擒拿手,转攻为守与之周旋,口中急道:“岳师叔,这个中有些误会,我们不如就此罢手,坐下来,听小侄慢慢给您解释!”

    “废话少说!我今日一定要杀了你!”

    岳璇断喝,出招越发迅猛,招招狠辣,欲要取他性命。

    木松源无奈,只得拼命抵挡,但内力不及对方,掌爪相碰间,他胸口一阵阵发闷,体内气血翻腾,加之不时被她的冰寒掌力侵入体内,更是让他雪上加霜,心中叫苦不迭。

    天火姥姥在一旁静观,脸色越来越阴沉,暗道,师妹是不是疯了!这是大师哥的弟子,她竟然也起了杀心!

    啊!

    一声惨呼,木松源当胸挨了一掌,沓沓沓向后连退数步,差一点便跌下冰崖,却是冰婠婠惊呼一声,打出一道冰链缠在他腰间将他拉了回来,甫一站定,他便喷出一口鲜血,半跪在地上。

    冰婠婠大惊失色,便欲上前,却是被岳璇抢先一步扑了上去,一掌运足内力对着木松源头顶拍了下去。

    “你敢伤他!!”

    天火姥姥见她欲置木松源于死地,不由凤目圆瞪,怒喝一声,飞身上前,挡在木松源身前,血色弯刀上撩,右掌自刀底翻出,拍向她的腹间。

    眼见血色弯刀斩来,岳璇忽然身子向左一侧,左掌拍在刀身之上,啪的一声,竟是留下一道冰霜掌印,而右掌却是迎向了天火姥姥拍向自己腹间的那一只手掌。

    双掌交击,二人各退一步,天火姥姥横刀在胸,警惕的看着岳璇,头也不回的问道:“水生,你怎么样了!”

    木松源揉着胸口站了起来,脸色有些苍白,闻言走到天火姥姥身侧,轻声道:“姥姥放心,我修了血归术,还没那么容易死,只是受了点小伤!”

    闻言,天火姥姥这才松了一口气,低声道:“你且退下,她已经疯了,你打不过她的!何况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你就不要掺和进来,免得无辜受牵连!”

    不待木松源有所回应,岳璇却是忽然神色变的凶恶,寒声道:“师姐,看你对这毛头小子这般关心!他是不是你和大师哥的孩子!”

    闻言,天火姥姥脸色冰寒,怒喝一声,“休要胡言!”

    岳璇却是忽然动了,形如鬼魅,倏忽出现在木松源身侧,一把抓住他,向后暴退,站定后,一只手从后面掐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却是轻轻抚摸着他的面颊,纤纤十指之上的指甲变的尖利,轻轻一划便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你做什么!快放开他!他是大师哥的弟子!你若伤了他,如何向大师兄交代!”

    天火姥姥不敢上前,怒视着岳璇,出言威胁。

    冰婠婠也是面色惊恐,眼见木松源被岳璇擒下,命在旦夕,不由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跌坐在地,哀求道:“师祖,婠婠求您不要伤害他!”

    岳璇冷漠的看了她一眼,掐着木松源脖子的手却是逐渐用力,令得木松源那一张脸逐渐变的青紫。

    “你快放了他!!”

    天火姥姥怒喝,却依旧不敢贸然出手。

    恰在此时,一道寒冰链自冰婠婠手中飞起,朝着岳璇的颈间缠去。

    “小辈,你竟然敢欺师灭祖!”

    岳璇厉喝一声,一掌拍向那一条寒冰链,就在此时,天火姥姥倏然而动,欺身上前将木松源救了回来。

    啪!

    一声脆响中,冰婠婠打出的冰链崩碎,而她自己也被岳璇的掌力震飞出去,撞在山崖之上落在积雪中,挣扎着想要爬起,却是一口鲜血喷出,便即委顿在地。

    “姐姐!”

    灵儿惊呼一声,和老妪上前,将冰婠婠扶起。

    而木松源眼见冰婠婠受伤,目眦欲裂,双瞳泛紫,脸上紫龙纹骤然浮现,一层层紫红的鳞甲蔓延开来,眨眼,那一双肉掌变变的赤红一片,指甲尖利,犹如苍劲的虬龙爪一般。

    “你真的不可理喻!”

    怒啸一声,木松源合身扑了上去,一双肉掌疾挥,带起片片残影,笼罩岳璇。

    木松源暴怒,战力飙升,周身罡气暴涌,竟是发出滚滚潮水之音,一双虬龙爪与那一双玉手相碰,带起缕缕血丝飞溅。

    纵是岳璇冰魄诀大圆满,可面对战力全面爆发的木松源,也不得不连连后退。

    唰!

    一把抓住岳璇的皓腕,木松源双瞳之中紫芒大盛,低吼一声,手腕翻转,立时便将其手臂扭断。

    岳璇闷哼一声,银牙紧咬,另一只手并指如刀狠狠的切向了木松源的咽喉,尖利的指甲上寒光闪烁。

    木松源却是不管不顾,硬抗这一掌,松了她的手腕,双掌齐推,拍向她的胸口。

    就在木松源那含怒拍出的双掌将要落下之时,冰婠婠却是低声喊道:“水生!不要…”

    闻声,木松源硬生生收手,而后偏头看了一眼面如金纸的冰婠婠,迟疑了一瞬,便即向后退去。

    恰在此时,岳璇再度发难,单掌暴起,狠狠的按在了木松源胸口,冰寒内力爆发,侵入木松源体内,几乎要将他的血液冻结,一层厚实的玄冰以那一只玉石般的手掌为中心蔓延开来。

    “不要!”

    天火姥姥惊呼一声,飞身上前,运转炽热内力,一掌按在木松源后背之上,助他抵抗岳璇的冰寒内力。

    眨眼间,木松源被彻底冰封,一只脚已然迈进了鬼门关。

    “师姐!你救不了他!哈哈!我要让你看着你的孩子死去!”

    岳璇一脸邪异的笑容,双眸血红,样子十分恐怖。

    天火姥姥虽然愤怒,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用尽全力将内力灌向木松源的体内,抵抗岳璇的冰寒内力。

    两股极端的内力在体内交战,木松源的经脉胀痛难忍,却是咬牙强忍着疼痛,运转潮生诀,在丹田气海中化出一个气旋,极力抵抗着二人内力对丹田的侵袭。

    然而岳璇与天火姥姥皆是世间一等一的高手,内力亦胜过他许多,即便化出气旋,以力卸力,可丹田依旧在被不断的侵袭,犹如刀绞般的阵痛袭来,令他忍不住痛哼出声。

    某一刻,当木松源勉强化出的气旋即将崩溃时,一直盘踞丹田没有丝毫动静的龙髓之力有了反应,开始涌动起来,加入了气旋之中。

    龙髓之力进入气旋,木松源眼中精芒大声,原本已经消失的护体罡气再度浮现,声势更加骇人,环绕着他的身体流转,竟是发出滚滚雷音,又似龙吟之声,直震的他身体之上的冰层寸寸崩碎。

    啊!

    一声怒啸,木松源身上的冰层骤然炸碎,龙髓之力加入气旋之中,竟然产生出奇异的吸力,不断吞噬着岳璇和天火姥姥二人的内力。

    察觉到自己的内力正在被吞噬,岳璇大惊失色,想要收手,却是发现自己的手掌竟仿佛铁器碰到了磁石一般,根本无法收回来。

    天火姥姥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内力正在被急速吞噬,只是岳璇不收手,她也不敢收手,生怕自己贸然收手,木松源会有性命之忧。

    气旋不断吞噬二人内力,木松源却是心中叫苦不迭,体内内息涌动,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经脉已经到了承受极限,随时可能爆体而亡!

    而正在这时,岳璇却是惊声尖叫起来,木松源睁开眼一看,却是看到她正在急速衰老下去,满头青丝逐渐变的灰败,原本光洁如婴儿一般的白嫩皮肤开始逐渐变黄,变的松弛,出现褶皱。

    同样的,天火姥姥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脸上也开始出现皱纹。

    只是岳璇的情况似乎更加严重一些,短短数息之间,竟似苍老几十岁一般。

    惊骇之余,木松源知道,一定是自己吞噬了她们的内力才导致这般结果,可是体内的气旋在龙髓之力加入之后,便彻底不受他的控制了,此刻他想终止这种情况却也是无能为力。

    体内淤积的内力越来越多,两股极端的内力开始在经脉之中逆行冲击,木松源头痛欲裂,眼前浮现一幅幅画面,熟悉而又陌生。

    啊!

    一声长啸,木松源冲天而起,右手之上寒气翻滚,左手之上水雾蒸腾,对着冰崖之上奋力拍了下去。

    轰隆声响中,冰崖之上冰屑纷飞,木松源噗通一声落在了冰崖边缘,半跪在地,双手撑着冰面,不住喘息着,为了排出体内过剩的真气,他强行逆转经脉,将那些吞噬来的内力全部通过那两掌发挥出去,可谁曾想竟是连他自己的内力也消耗一空了,此刻浑身瘫软,提不起一丝气力。

    瘫坐在一边的岳璇看着虚弱不堪的木松源,面容狰狞,怒吼道:“你竟然害我变成这样!你该死啊!”说话间,她鼓起自己最后的一丝内力,一掌拍向身前的冰面。

    喀拉一声!

    冰崖断裂,急速向下坠去。

    “水生!”

    天火姥姥惊呼一声,却是无力阻拦,木松源吞噬了太多她的内力,导致她此刻浑身没有一丝气力,更别提施展轻功去救人了。

    眼见木松源坠崖,冰婠婠却是忽然挣脱了灵儿的手,疾奔几步,在灵儿和老妪的惊呼声中,纵身跳了下去。

    轰隆!轰隆!

    一阵阵浪涛之声响起,趴在崖边的天火姥姥却是忽然笑了下来,因为她看到冰婠婠落在了木松源身边,还因为她看到海面之上狂浪袭天,而落在那一大块冰块上的木松源和冰婠婠随着冰块被浪头卷入了海中,在浪涛间沉浮着,逐渐远去。

    “哈哈!洋流来了!洋流来了!!他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天火姥姥开心的大笑,良久,回头看向岳璇,道:“来吧,杀了我吧。”语气平静,仿佛是在面对一场期待已久的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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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第一百七十九章 我只有你了

    浊浪排空,海天苍茫,浮冰在浪涛间沉浮,冰婠婠双手紧紧抱着昏迷中的木松源,又用冰链固定在冰块之上,以防被大浪卷走。

    巨浪翻滚,发出犹如恶兽咆哮一般的声响,冰婠婠嘴脸煞白,抱紧了木松源,俏目含泪,在其耳边轻声呢喃道:“我只有你了,不要离开我。”

    这一整天,浮冰在惊涛骇浪中颠簸,冰婠婠一直强撑着,不让自己睡过去,怕就此与木松源分开。

    暮时,风浪渐息,眼见风平浪静,冰婠婠再也撑不住了,用冰链将自己与木松源绑在一起,便即昏睡过去。

    浮冰随意的漂流,不知要飘去何方,当明月升起之时,木松源终于清醒了过来,揉着额角坐了起来,却是借着月光看到冰婠婠躺在自己身边,不由的一惊,旋即轻声唤道:“婠婠!”

    良久,冰婠婠才从沉睡中清醒过来,眼见木松源已经醒了,不由的满面欢喜,扑进了他的怀中,“水生!”

    木松源亦抱紧了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想起她决然跳崖追随自己时的那一幕,不由的心中感动,轻声道:“你真的不怕死吗?”

    “我只怕与你分离…”

    冰婠婠低声呢喃着,闭上眼依偎进他的怀中,听着他的心跳声再度安然睡去。

    海风习习,木松源脱了自己身上的狼皮大氅,铺在冰块上,轻轻的将冰婠婠放在上面,而后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安详的面容,目光落在她紧抓着自己手掌的纤手之上,忽而笑了起来,轻声道:“若你因我而死,那我此生岂不是要孤独终老?”

    说话间,他俯身在她面颊上轻轻落下一吻。

    睡梦中的冰婠婠睫毛微颤,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似是做了一个美梦,或许是在梦中见到了她的水生,让她不惜背叛师门,生死相随的水生。

    一夜无话,当东方再度泛起鱼肚白时,木松源从入定中清醒过来,却是在睁开眼看到那一缕撕裂黑暗天幕的金光之时,脑中剧痛,犹如刀绞一般,眼前浮现一幕幕熟悉而又陌生的画面。

    一个青衣女子在山花烂漫处起舞,回首之间,眼波盈盈流转,轻声唤道:“木郎!快来啊!”

    啊!

    木松源痛呼一声,这青衣女子他觉得十分熟悉,甚至感觉到了自己与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可是却无论如何想不起她是谁,脑中的疼痛在加剧,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将自己那些破碎的记忆重新糅合在一起。

    脑中的疼痛令木松源几近崩溃,双手捶打着头颅,倒在冰块之上,兀自蜷缩着身体颤抖着,“你究竟是是谁!!”

    冰婠婠自梦中惊醒,见到他痛苦不堪的样子,不由吓了一跳,惊呼一声,“水生!你怎么了!”扑上去,双手紧紧抓着他的手,不让他伤害自己。

    良久,木松源才在她的安抚之下平静下来,却是直接昏睡了过去。

    冰婠婠抱着他,看着昏睡中的他依旧皱着眉头,不由的暗自垂泪,伸手怜惜的轻抚他的脸颊。

    此后几日,木松源不是在昏睡之中,就是处在被眼前那些幻觉弄的近乎疯癫的状态中,这让冰婠婠心疼不已,却是无能为力,只能一边流泪,一边尽力控制着他,不让他在发狂之时伤害他自己。

    可是木松源发疯的情况越来越频繁,冰婠婠不得已,只得尝试着用内力透入他的脑中,希望冰冷的内力能让他平静下来,所谓错有错着,木松源的情况真的有所好转,虽然精神有些萎靡,可至少不再发疯,而且可以认出她是谁了。

    这无疑是一个极大的喜事,至少对冰婠婠来说是极大的好事,她不求其他,只求他还记得自己,不离开自己便可。

    在海上漂流着,所吃的一切都是木松源从海中抓来的,只是冰婠婠吃惯了雪莲花瓣,如今让她生吃这些海鱼海虾,她真的很难入口,可为了保持体力,还是勉强吃了一些。

    至于淡水,那就方便了很多,他们栖身的这块浮冰很大,随意掰下一块就可以化出淡水。

    就这般,每日嚼冰卧雪以鱼虾裹腹,木松源和冰婠婠度过了一个月,只是随着海面上的气温越来越高,他们发现了一个新的危机,所栖身的那一块浮冰开始融化,在不断缩小,很快就会彻底融化,而他们还没有看到一块陆地或者海岸。

    转眼又是七天过去,浮冰已经融化到了两人只能相依而坐,再无其他可以活动空间的地步了。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头顶云层黑沉,看上去仿佛一伸手就可以摸到那黑沉沉的云层,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木松源的心沉到了谷底,举目四顾,但见天海茫茫,看不到除自己二人以外其他的活物,心中暗道,自己难道真的注定要葬身大海吗?

    其实若是他自己孤身一人也就罢了,可是他还有冰婠婠,他不想死,也不想让冰婠婠跟着自己一起死。

    然而眼前的情况却是如此的濒临绝境,他没有选择的余地,甚至根本就没有选择。

    冰婠婠依偎在他怀中,臻首紧贴在他胸口,神色宁静安详,仿佛那黑沉云层中的电闪雷鸣只是一首跌宕起伏的琴曲。

    木松源看着海面之上风浪渐长,轻声道:“或许今夜我们就会死在这大海上了。”

    “那我们至少可以死在一起……”

    冰婠婠无惧死亡,伸手将木松源的手掌抱在自己胸口,看着他的双眼,道:“黄泉路上,有我相伴,你不会孤单。”

    顿了顿,她却又眉头微蹙,怅然道:“只是我自书中看到,说黄泉路上有一个孟婆,她给你一碗汤,若喝了,这阳世的一切便尽都忘了,可我不想忘了你……”

    见她面对死亡,却依旧在想着不能忘了自己,木松源心中悲喜交加,忽而纵声长笑,看着她,说道:“幽冥事,等你我携手去了幽冥再说!一碗汤罢了!你我若不喝,她又能如何!我们两人纵是做鬼,也将一生一世,永生永世在一起!”

    冰婠婠笑了起来,二人起身,依偎着站在浮冰之上,面对着席卷而来的惊涛骇浪。

    第一卷  第一百八十章 沧海孤舟

    天海茫茫,于海天相接之处出现一艘小船,与其说是小船,不若说是木筏,船上坐着两个衣衫褴褛的老人,正是失踪六年的独孤寒峰与空闻大师。

    “哎!我说老光头,今儿风向不对啊,不知我们何时才能回到中原!”

    独孤寒峰懒洋洋的躺在木筏上,低声叹息道。

    空闻大师沉默着,满是褶皱的面庞上流露出一丝无奈,目光落在远处平静的海面却是忽的皱起了眉头,惊咦一声,“天龙!快看!那边好像有个人!”

    独孤寒峰闻言嗤笑一声,却是一动不动,只道:“你这老光头,枉自出身佛门,竟然也学会了骗人的伎俩!我们都在海上漂了多少天了,莫说是人,就是连只鸟都没看到!哪里会有人!”

    空闻大师摇了摇头,定睛仔细的看了看那海上的小白点,而后坚定的说道:“是的!肯定是个人!快!我们快过去看看!”说着话,便要去解下兽皮风帆。

    见他如此确定,独孤寒峰一骨碌坐起来,顺着他方才所指的方向看去,但见碧海蓝天间,那不远处的海面上确实飘着一道白影,当下看向已经放下了风帆,拿着船桨开始划水的空闻大师,蹙眉道:“你确定那是活人?”言下之意,自己二人在海上漂流多日,从未见过活物,就算是人,怕也是死人。

    空闻大师却是不答话,只是奋力划水,木筏对着那道身影驶去。

    很快,木筏驶到了近前,不待木筏靠近,独孤寒峰却是已经看清了水里的身影,竟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仰面漂在海水中,手里紧抓着一件白色狼皮大氅,正是与木松源在暴风雨中失散的冰婠婠。

    “快就她上来!”

    空闻大师催促道,独孤寒峰探手抓住了冰婠婠的肩膀,将她提出水面,放在了木筏上,而后伸手在她鼻下探了探,发觉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当即笑道:“还有救!”

    说话间,他已经扶起冰婠婠,让她盘膝坐好,而后兀自来到其身后盘坐下来,运起玄功,单掌抵在她后背之上,轻轻推拿着。

    片刻后,冰婠婠咳出几口海水醒转过来,虚弱的靠在独孤寒峰怀中,低声无力的说道:“这是哪?是阴间吗?水生呢,他在哪!”

    只是话未说完,便即再度晕了过去,空闻大师连忙伸手探脉,察觉她的脉象虽虚弱却渐趋平和,当下轻声道:“看来定是昨夜的那一场暴风雨让她遭了难,体力消耗过剧,加上呛了水,不过倒是没什么大问题,让她歇息一会就好了。”

    独孤寒峰放下心来,将冰婠婠放下,而后坐在一旁,用木勺从一个木桶中舀了一些清水,喂她慢慢喝下,叹息道:“看她一醒来就找那个叫水生的,想来与她一同落难的还有另外一人,只是那人多半已经死了吧!她是运气好才撑到现在遇到了我们。”

    “阿弥陀佛!”

    空闻大师低宣一声佛号,双掌合十,低声默念着往生经。

    兽皮船帆再度升了起来,兜住了呼啸的海风,推动木筏向前急速行去。

    暮时,冰婠婠醒了过来,却是不说话,只是抱着木松源的那件狼皮大氅坐在那里默默流泪。

    独孤寒峰从兽皮包裹中拿出一些干粮出来,又用木碗盛了一些清水,走到冰婠婠身后,轻声道:“姑娘,吃些吧!人死不能复生,望你节哀。”

    冰婠婠却是不为所动,只是泪流满面的看着波光粼粼的海面,呢喃道:“我抓不住他,我抓不住他,上天啊!为何不让我们死在一起!”

    独孤寒峰叹息一声,回身走到一边,从包裹中拿出一些水果和干粮,与空闻大师分了,各自默默的吃着。

    黑夜来临,风清月明,独孤寒峰辩了辩风向,调整好风帆,便即盘坐在木筏上闭目休息,空闻大师也休息了。

    夜半,二人忽被一阵落水声惊醒,独孤寒峰募然睁开眼,却是看到冰婠婠不见了,再一看,船旁的海面荡开一圈圈涟漪,不由大惊,“嘿!这小姑娘怎的这般想不开,竟要投海自尽!”

    说话间,一个孟子扎进海中,一把抓住已经沉入水中的冰婠婠,冲出了水面,一身淋漓的落在了木筏上,将冰婠婠扔在木筏上,怒道:“蝼蚁尚且偷生,你怎的如此不珍惜你的性命!”

    “为什么救我!我只想随他而去…”

    冰婠婠虚弱的趴在木筏上,低声呢喃着。

    “又是一个痴情女子…”

    空闻大师见她这般,不由想起当初木松源重伤弥留之际,水儿也曾这般要伴他共赴黄泉,心中感慨不已。

    独孤寒峰也是呐呐说不出话来,不好再出言训斥她,只得温言软语开导她,希望可以打消了她想要自尽的念头。

    经过一夜的开导,冰婠婠也算是重新燃起了活下去的信心,见她虽然依旧面色哀伤,但起码眼神不再暗淡,独孤寒峰这才松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笑道:“好了,小姑娘,你要听我这老头子的话,所谓天无绝人之路,老头子我也曾遭遇海难,不还是照样活着,你曾言那个水生亦曾遭遇海南才流落荒岛与你相识,说明他福缘深厚,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兴许他这一次也不会死,你们终有相见之日!”

    “多谢前辈开导!”

    冰婠婠盈盈行礼,恭敬道:“两番蒙前辈出手相救,还未请教前辈尊姓大名!”

    闻言,独孤寒峰面色暗了一瞬,旋即一脸邪气的说道:“老夫号天龙妖客,名独孤仇!”

    闻听独孤寒峰报出自己的名号,空闻大师叹息一声,低宣一声佛号,“阿弥陀佛!独孤施主,困居荒岛六年,你心中的仇恨依然未曾放下!真不知此番我们回去是福是祸……”

    “哼!老空闻!你休要废话!老夫一双儿女顷刻间葬身大海,此等血海深仇,焉能不报!此番回归中土,若能得见我儿,还则罢了,若是见不到,老夫誓要揪出那些幕后黑手,将他们碎尸万段!!”

    独孤寒峰倏然回头,面色阴沉的盯着空闻大师,一股冰冷杀意腾起,令得周遭空气都似冷了数分。

    冰婠婠不由脸色微变,心道原来这位前辈也是个伤心人啊。

    “唉松源与水儿的事情,贫僧何尝不痛心…只是冤冤相报何时了,你要报仇,免不了整个中原武林都要卷入这一场腥风血雨中,何必呢…”

    空闻大师还想再努力争取,让独孤寒峰放弃复仇,可惜在他看到独孤寒峰充满怒火的眼神时,他放弃了,他知道,独孤寒峰已是铁了心要复仇,无人可阻止了,除非回归中原之后,能见到木松源与水儿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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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第一百八十一章 少女小渔

    一艘渔船在海面上飘荡,一群船工正在忙着收网,将鱼虾蟹分开,装进船舱中。

    船头,木松源面色呆滞的坐在那里,两腿悬在船外,愣愣的对着海面发呆。

    一名穿着青色素衣的小女孩赤脚从船尾走了过来,手里捧着一碗饭菜,快步上前笑道:“大哥哥,吃饭啦!”

    木松源回头应了一声,伸手接过瓷碗拿着筷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小女孩就坐在他身边,两条略黑的小腿悬在船外,轻轻晃荡着,两手托腮偏头看着他,笑眯眯的问道:“大哥哥,我是该叫你水生呢,还是该叫你木松源?”

    木松源愣了一瞬,将夹起的一块鱼肉放回碗里,迟疑道:“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是谁,小渔你喜欢叫哪个就叫哪个吧!”

    小渔笑眯眯道:“我喜欢叫你松源哥哥!”

    “你喜欢就好!”

    木松源无所谓的笑笑,闷头吃饭。

    船尾,船工们已经收网分拣了所有的鱼虾蟹,再度将渔网抛回大海,一名满脸大胡子的中年壮汉走了过来,看着坐在船头的小渔和木松源,面露一丝冷色,怒道:“小渔!你跟这傻货坐在一起做什么!还不快去端饭!老子饿了!”

    闻听身后的怒喝,小渔小小的身子一颤,面有畏惧之色,旋即慌忙起身,快步向着船舱跑去,口中忙不迭应道:“爹爹!我这就去!你莫生气!”

    木松源回头看着小渔跑进船舱,眉头微皱,旋即转过头继续吃饭。

    那中年壮汉走过来,盘腿坐在木松源身边,阴笑道:“小子,我救了你,可不是让你在船上白吃白住的,从明天起,你跟着他们学打渔,干得好有饭吃!干不好,我就把你扔进海里喂鱼!!”

    木松源握筷子的手顿了顿,看也不看他,低声道:“好。”

    中年壮汉见他这般听话,不由得寸进尺,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碗,面容狰狞的吼道:“哼!不准吃了!现在就去干活!今天不把船甲板洗干净,你就不用睡觉了!”

    木松源不应声,只是放下筷子,起身向着船舱走去,片刻后提着一只木桶和几块破布走了出来,开始跪在甲板上清理甲板。

    眼见他认真的干活,中年壮汉冷笑着,不屑的啐了一口,“小东西,想在我渔大的船上白吃白喝,做梦去吧!”

    说罢,转身就走,却是将那剩下的半碗完菜直接倒进了海中,恶狠狠瞪了一眼低着头弓着身子正在擦船甲板的木松源,道:“有饭喂鱼,也不会给你这没用的小东西吃!”

    木松源并不理会他,只是低着头清理满是污迹的甲板,一直到日落才将整块甲板清洗干净。

    暮时,海上下起了小雨,海风吹来,寒意浮动。

    木松源衣衫单薄,被海风一吹,紧贴在身上,凉意透骨,他瑟缩着身体,看了一眼已经关起来的船舱门,脚步虚浮的走到了角落坐下,拉过一张渔网挡在头顶,愣愣的看着外面的阴暗天色发呆。

    自那日在这船上醒来后,他脑中就一片混乱,似乎所有的记忆都变成了碎片,甚至连冰婠婠和那过往六年的事情也忘记了,只是偶尔会有一幕幕似曾相识的画面在眼前闪过。

    好在他记起了两个名字,一个叫水生,另一个叫木松源,不知为何,他知道这两个就是自己的名字,只是不知哪个名字才是自己真正的名字。

    不过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他彻底忘记了一切,除了自己的名字,其他的尽皆忘却,仿佛真的喝了孟婆汤一般,又似一个新生的婴儿,战战兢兢的面对着这个冰冷的世界。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他遇到了一个喜欢笑的小女孩,小渔,一个被船老大渔大收养的小孤女,是她天真纯净的笑容,使他重新燃起了活着的信心。

    清晨的阳光将木松源唤醒,还未等他彻底清醒过来,渔大已经走了过来,踹了他一脚,呵斥道:“快起来!去跟他们把渔网拖出来!”

    木松源急忙爬起身,快步向船尾跑去,跟着一群船工将冰凉的渔网从船舱中拖出来,帮着他们将渔网撒进海中。

    做完这一切,木松源坐在角落休息,小渔悄悄走了过来,看那些船工都低着头在歇息,便从怀中摸出一个纸包递给木松源,轻声道:“松源哥哥,你昨天没吃饭,我偷偷藏了一个馒头给你,快吃吧!”

    木松源接过那带着小渔体温的纸包,缓缓打开,将那拳头大小的馒头拿了出来,掰成两半,分给小渔一半,两人坐在一起,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渔船在海上待了两三天,便即返航了,小渔却是再也笑不起来了,每日愁眉不展,惶惶不可终日。

    这一日,木松源在暮时清理了甲板,将木桶和破布放回船舱,出来后看到小渔正缩在船尾的渔网堆中低头用手背抹着眼泪。

    心中泛起一股不好的感觉,木松源缓步走了过去,坐在小渔身边,低声问道:“小渔,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小渔抽噎着,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看着木松源,哭着说道:“我昨晚打翻了爹爹的酒,爹爹说等船靠岸,就把我卖给别人!哥哥,我不?br />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