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婠正从自己的冰阁中走出来,当下快步上前,道:“你来了。”
“你去哪了?”
冰婠婠疑惑的看着他,神色略有些焦急。
“去暖阁洗了把脸!”
木松源笑笑,却不明白她为何会面有焦急之色。
闻言,冰婠婠微蹙的秀眉舒展,笑道:“走吧!我们该去修炼了。”
木松源点头,二人并肩出了冰狱,直往海边走去,这地方是木松源选的,他还记得无定风波掌,也记得如何更加快速的修炼潮生诀,所以便选了去海边修炼,冰婠婠却是无所谓,反正她的冰魄诀在哪修炼都是一样的。
二人来到海边,一层层细浪正涌上海滩,木松源一见,登时有些兴奋,道:“就是这里了!我去修炼潮生诀了!”
“恩,小心点。”
冰婠婠笑着嘱咐一声,看着木松源走进海水中,方才收回目光,环顾四周,看到一株倒伏的大树,当下缓步上前,身形纵起,轻盈的落在树干上,盘膝而坐,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玉盒,倒出几朵粉红的玄冰梅花在掌心,而后闭目运功,利用玄冰梅花中的寒毒修炼冰魄诀。
二人各自用功,完全忘记了时间,直到日暮,二人方才从入定中醒来。
木松源睁开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周身劲气浮动,激涌而来的潮水仿似被一只看不见的无形大手推着,还未涌到海滩上,便即迅速的向后退去,与紧随而至的海浪撞在一起,掀起雪白的浪花。
看到这一幕,木松源嘴角微掀,周身劲气平息,感觉到内力又增进了一分,不禁心喜,起身往岸上走去。
冰婠婠早已从入定中清醒过来,眼见他走过来,便即跃下枯树,抱着放在自己身边的雪狼皮大氅快步上前,看着他略有些发白的嘴唇,笑道:“快穿上吧!”
“恩。”
木松源应声,接过狼皮大氅披在身上,而后回头看了一眼逐渐没入海平面的红日,道:“我们回去吧!她们该等急了,没想到我们出来了一整天。”
冰婠婠点头,自然的抓住了他的手掌,二人身形纵起,御风而行,向着冰狱方向掠去。
恰好今日冰婠婠着一身淡青色长衫,此刻与木松源携手御风而行,衣袂翻飞间,二人仿似一对神仙眷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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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巅130_绝巅全文免费阅读_第一百三十章 潮生诀与冰魄诀更新完毕!
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两年
冰岛无春秋,一晃两年过去。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纵是顽石一块,长年累月放在心口,也定能将它暖热,又何况木松源并非一块顽石,与冰婠婠朝夕相对,他的心中,所念所想,除了武学,便尽皆被她占领。
那些失去的记忆没有恢复的迹象,而木松源也逐渐放弃了回想往事,彻底变成了水生,只属于冰婠婠的水生。
两年间,木松源的潮生诀突破至第七层,护体罡气化生,开始助冰婠婠炼化玄冰梅中的寒毒,增进功力。
闲暇之余,他与冰婠婠一同参研脑中那些零碎记忆中的武学,却是发现冰狱之中的飞雪流光剑法其实乃是从无定风波掌变化而来,而这一套掌法其实亦是一套剑法,二人合使,不论掌法还是剑法,威力都暴增。
而两年时间的朝夕相对,令他二人心灵相通,双剑合璧,将这一套亦掌亦剑的武学的威力发挥至巅峰。
老妪在观看二人的双剑合璧之后惊喜不已,大呼即便冰婠婠不炼化玄冰梅中的寒毒,以此剑法亦可对阵火魔窟的天火老人而不落下峰!
而冰婠婠从木松源处学到的武学又何止这一样,两年间,二人更是将金刚伏龙手印几近悟透,随着内力的增长,这一套至尊武学终于开始展露它的锋芒。
虽然冰婠婠的内力偏向阴柔,但依旧可以将这套至尊武学的基本威力发挥出来。
冰狱之中,俨然多了两名绝顶高手,老妪不再担心来自火魔窟的威胁,只是每天尽心照料着二人的起居饮食。
冰峰之上,木松源每天都会站在这里看日出日落,此刻一轮红日西斜,昏黄的光线照射在笼罩冰岛的浓雾之上,仿佛一团团黄金一般,煞是奇异。
冰婠婠坐在他身后不远处,膝头放着一架素琴,纤纤十指拂动琴弦,清越的琴声便即在冰山之上荡漾开来。
木松源心有所动,左掌摊开,掌中一杆冰枪迅速凝聚,以潮生诀日复一日的助冰婠婠炼化玄冰梅的寒毒,他体内的潮生诀内力也发生了一定的变化,凝聚一柄冰枪冰剑只是呼吸间的事情。
晶莹剔透的冰枪很快凝聚,木松源提在手中,开始演练天罡地煞枪法,他记得自己在栖霞山悟出的那两式枪法,而今经过两年的积淀,今日终于有所感悟,他开始走自己的路了,踏上只属于他的武道。
“穿云!”
“落星!”
接连两式枪法使出,山下金黄的浓雾顿散,然而木松源并未停下,身随枪走,舞出漫天枪影,搅起呼啸风声。
冰婠婠在一边看着,眸中光芒闪烁,一脸的喜悦之色。
“追月!”
漫天枪影中传来一声断喝,那无尽枪影瞬息聚合,化为三道璀璨的枪影,围绕木松源掌中冰枪旋转,冰枪一抖,三道枪影破空而去,迅若奔雷,轰击在对面的冰山之上。
轰隆!
对面的冰山崩塌,半截山峰被木松源一枪粉碎。
冰婠婠面露一丝讶然之色,她知晓水生有两式威力极强的枪法,但今日,水生再度创出了第三式他自己的枪法,威力比之前两式有过之而无不及。
琴声停止,冰婠婠长身而起,缓步来到他身边,喜道:“水生,你终于开创出第三式枪法了!”
木松源胸口起伏着,显然刚才全身心投入的霸道一枪令他有些疲惫,但依旧难掩他满面的喜悦,微微点头道:“不错!两年来我一直在寻觅属于我自己的枪法,今日终于再度完善了一式!”
“恭喜你啊!”
冰婠婠开心的笑着,仿佛那式枪法是她所创一般。
“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木松源笑笑,丢了冰枪,抓住冰婠婠的手,二人直接从山顶跃下,急速坠向崖底,山风呼啸而来,二人急速下坠的身影骤然停顿,携手踏空行走在风中。
两年时间,木松源和冰婠婠已然将冰狱中的流光步与追风步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而此刻他们所施展的乃是流光步与追风步完美融合后的身法,被他二人称为虚空步,意指只要有风的地方,便可踏虚空而行,可疾似流光。
灵儿站在崖底不远处,一脸艳羡的看着二人,低声嘀咕道:“我什么时候也能这般踏风而行啊!”
………………
远离了世俗尘嚣的冰岛的日子是平静的,甚至是愉快的,木松源喜欢上了这岛上的一切,当然,他依旧不喜欢每天以花瓣裹腹,不时便偷偷溜出冰狱,下海去摸几条鱼悄悄生火烤来吃,只是不知怎的,他十分怀念另一种美味烤山鸡,只是无奈这岛上没有山鸡。
而在中原大地,一场大风暴正在悄然酝酿,正待席卷整个中原大地。
清源山上,水木医庄的山门紧闭,就连巡逻的蒙古兵都退进了宅中。
水儿和连翘正在吃饭,冬梅和夏竹在一边侍候着,二人脸上愁眉不展,似乎有什么愁事。
铁勒快步走了进来,恭声道:“小夫人,连翘姑娘,打扰你们用膳了,但末将有一件要事汇报。”
“铁统领,你坐下说吧!”
水儿放下筷子,扭头看着铁勒,秀眉微蹙,娇俏的容颜没有多大改变,只是越发多了一股成熟的韵味,凤目顾盼间带着一股妩媚的气息。
铁勒点头,而后拉了张凳子坐下,看着水儿道:“小夫人,泉州城中已越来越乱,听说今日早些时候,叛军已经占领泉州府衙,那些叛军正在四处追杀城中的蒙古人。王爷亦发来急信,信中提到南部一代多有叛乱发生,希望小夫人能暂时去云南避一段时间。”
闻言,水儿的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看了一眼外面阴暗的天空,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连翘知她不愿离开泉州,当下便即说道:“姐姐,我昨日也接到了师门来信,命我速回宗门,信中提到战火已起,天下将变。”
闻听此话,水儿看着连翘,道:“你要回天医门,那你的阴阳煞怎么办?没有我在你身边,万一阴阳煞再发作,可怎么办?”
连翘笑笑,挽起衣袖,露出洁白皓腕,但见她的手腕上隐约有一道青龙纹,“姐姐不必担心,木大哥给你的青龙纹十分纯净,蕴含的龙髓之力的浓郁程度远超我的预料,而今我体内已有了一丝龙髓之力,凭这一丝龙髓之力,起码年内我的阴阳煞是不可能发作了。”
“如此还好。”
闻听她的话,水儿这才松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复又叮嘱道:“你宗门命你回去,姐姐也不好挽留你,只是你需记的,若病情有变,须得速速来见我。”
说罢,她又道:“你打算何时动身?”
连翘迟疑着,低声道:“明日,本打算晚些时候再与姐姐说的,不过既然铁统领提到泉州大乱,南部一代发生叛乱,连翘还是希望姐姐早些去云南,待叛乱平定后,再回来,届时妹妹再来陪着姐姐。”
“恩,我明白了。”
水儿微微点头,却是兀着颈间的凤佩,低声自语道:“再有几日就是木郎的忌日,我想等过了他的忌日再走。”
两年的等待,她已经绝望,相信木松源再也不会回来了,便在山上立了一座衣冠冢,坟中所葬的乃是她撕下来的那半截衣袖。
“好吧!只是妹妹不能在这陪着你了,宗门那边我不能再耽搁了,天下将乱,天医门要有所行动,我须得回去主持大局。”
连翘松了一口气,她原以为水儿会拗着不走,听闻她的话,这才放下心来。
又看向铁勒,抱拳恭声道:“铁统领,我走了以后,你一定要保护好姐姐!”
铁勒倏然起身,抱拳回礼,恭声道:“连翘姑娘放心,铁勒以命担保,绝不会让小夫人受到任何伤害!”
连翘点了点头,而后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交给水儿,道:“这个姐姐你拿好,瓶中所乘,乃是我天医门圣药,九转还魂丹,仅有三粒,多年以前,我大哥服用一粒,而今我送一粒给姐姐,这兵荒马乱的年景,只希望在危难关头,能保姐姐一命!”
说罢,她又说道:“姐姐千万莫要推辞!这是妹妹的一番心意!”
水儿欲要退让,闻言却是不得不收了起来,道:“妹妹你此去路途遥远,路上一定要多加小心,回到宗门,定记的给姐姐捎来只言片语,好让姐姐知道你安好,也可放心了!”
闻言,连翘眼圈一红,用力的点了点头,而后走到水儿身边,紧紧抱住她,低声道:“姐姐,我真的不想跟你分开。”
水儿眸中也有泪光闪烁,却是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道:“天医门,原就是为了天下百姓而存在,而今乱世将近,你应该回去主持宗内事务,安排天医门弟子行走天下,悬壶济世,解苍生于倒悬。”
连翘轻轻一声,用力的抱了抱水儿,“姐姐,你多保重。”说罢,松开手臂,转身走出了房间,去收拾自己的行装了。
眼见连翘离去,水儿神色变的黯然,这两年来,她数度想要自尽,去阴曹地府寻她的木郎,都被连翘劝下,而今总算是能够面对现实了,连翘却是要走了,这令她心中十分不舍,可是她十分清楚,自己不能自私的留下她,她是天医门的继任宗主,能在这里陪着自己两年,已是殊为不易,而今战火将起,她不能再让她抛开宗内事务来陪伴自己。
铁勒看着她神色黯然,不由暗自摇头叹息,悄然退出了房间,临走时,还带走了夏竹和冬梅去给水儿收拾行李,距离木松源的忌日没有几日了,他须得做好准备,等忌日一过,便即刻动身赶往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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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二章 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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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日后的清晨,水儿走出了水木医庄,着一身缟素,云髻盘起,戴着一朵白花,提着食盒缓缓向山上走去。138百~万\小!说网13800100
铁勒没有跟上去,站在医庄门口看着,片刻后回头看向站在身后的一名小头领,道:“山上都搜查过了么?”
“回大统领,昨夜已搜查过,今日清晨末将又命弟兄们去搜了一遍,此刻还有三十强弓手,及二十名刀斧手尽皆藏在公子墓地左近,沿途还有十名强弓手,负责保护小夫人的安全。”
“很好,王爷在信中提到,南部一带叛贼四起,世道不太平,我们须得小心谨慎,千万不可大意,若小夫人出了差错,你我人头顷刻落地!”
铁勒点头,眉头稍稍舒展,脸上的忧色却依旧浓郁,泉州城中的混乱日甚一日,他在担心,如何安全的护送水儿返回云南。
“大统领放心!小夫人待我等兄弟如亲人兄长,纵是拼却这条性命不要,也定保小夫人平安回到云南。”
那小头领面色坚毅的说道,伸手拍了拍腰间的钢刀。
铁勒深吸一口气,目光闪烁看着昏暗的天空,道:“今夜早点歇息,明日黎明时分,我们启程去泉州港,吩咐众家弟兄,明日不得作蒙古人打扮,统统换上汉服,以掩人耳目方便出行。”
“是!”
小头领应了一声,而后躬身退了出去。
铁勒神色忧愁的回到房中,兀自在桌边坐下,闷闷的喝着清茶。
半山腰的一处风景秀丽之地,一座矮矮的坟头孤零零的静默在那里,墓前有一面墓碑,写着“亡夫木氏松源之墓,妻水儿立。”
水儿失魂落魄的来到墓前,无力的瘫坐在潮湿的泥地上,伸手轻轻抚摸着墓碑,两行清泪倏然而下。
“木郎………”
一声低低的呼唤,水儿嚎啕大哭,哭的撕心裂肺,让那些藏在墓地左近山林中的蒙古汉子虎目通红,那哭声中的悲切之意,让他们心中难受,不由的暗自叹息不已。
良久,哭声渐低,水儿倚着墓碑坐下,神色凄然,一样一样将食盒中祭品拿出来,很简单的几碟小菜,以及一只烤鸡,还有一壶酒。
而在食盒底,还有一把短剑,水儿看着那只烤鸡,伸手拿出了短剑。
山林中,有人低声惊呼道:“不好!小夫人不会又想自尽吧!”
“呸!你个乌鸦嘴!!”
不知何人低骂一声,那人便即闭了嘴,却是神色凝重的看着水儿的动作,低声道:“箭法最好的给我留意小夫人的动作,如有必要,纵是伤了她,也不能让她自尽!”
“放心吧!”
有人低低应了一声,强弓被拉开的铮然声悄然响起,一支被削断了箭镞的羽箭对准了水儿拿剑的手。
然而令他们意外的是,水儿并非是要自尽,皓腕翻转,短剑便即削向那只烤鸡,淡青色的剑光闪烁,一片片厚薄均匀的鸡肉便被剔了下来。
剔完烤鸡,水儿放下剑,呢喃道:“木郎,你看到了吗?你教水儿的剑法,我已经学会了,你回来啊,我愿意天天为你切烤鸡……”
说着话,水儿再度哭了起来,悲切的哭声回荡在墓地间,令人闻声肝肠寸断。
山道尽头,寒漪一身白衣,形容憔悴,失魂落魄缓步而来。
山林中,点点寒光闪烁,一支支锋利的狼牙箭已然对准了她,若然有所异动,这山林中的数十弓手便顷刻让她魂断于此。
水儿似乎察觉了寒漪的到来,回头神色漠然的看着她,道:“你来做什么?”说着话,已然起身,纤手握紧了一枚炎月金轮。
“我…我来看看木…木公子。”
寒漪嗫嚅着,神色凄然的看着水儿。
水儿却是冷哼一声,背过身去,冷声道:“不必了!木郎命丧你手,何必又来惺惺作态。”
“姐姐…”
寒漪轻声唤道,似乎是想要解释什么,但张开嘴却不知该如何说,木松源却是因为她的原因而遭遇海难,任何的解释与说辞,在事实面前都是那般的苍白无力。
水儿不做声,只是仰头看着晦暗的天空,良久,才无力的说道:“你走吧!不要再来打扰木郎。”
寒漪闻言,面色惨白一片,不由的身子晃了晃,臻首低垂,低声说道:“我明白姐姐恨我,今日寒漪前来,不求姐姐原谅,但求死在姐姐手中,我害了木公子,愿一命赔一命。”
“呵呵,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水儿轻笑着,回过头来,俏脸之上满是愤怒,掌中炎月金轮呼啸旋转,似一团金光,蠢蠢欲动。
她的手在颤抖,竭力抑制着心中怨恨,只是看着寒漪低头站在那里,她真的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愤怒。
忽然,水儿怒喝道:“好!我成全你!!”掌中金光呼啸而去,直取寒漪心口。
寒漪默然闭上双眼,期待着那一抹转瞬即逝的痛苦,然而耳边风声呼啸,一闪而过,预料以及期待中炎月金轮斩开自己胸腔的解脱并未降临。
她睁开眼,看着一缕青丝缓缓飘落,落在自己的脚边。
“我不会杀你,我要让你心怀愧疚的活着,日夜寝食难安,一生受尽折磨!我要看着你痛苦终生!我要你也尝尝这种痛苦的滋味!”
水儿纤手握着一枚炎月金轮,神色冷厉的看着寒漪,而后缓缓转过身去,不再看她。
“为什么…”
寒漪呢喃着,面色茫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嘴角一缕殷红的鲜血溢出,在素白的衣衫上开出一朵朵鲜艳的花朵。
不知何时,寒漪已经离去,山林中的点点寒光敛没。水儿倚着墓碑愣愣的看着远处隐在薄雾中的群山,回想着以前与木郎在一起的那些美好日子,嘴角涌现一抹柔和的微笑。
再次从山上回来,水儿沉默的走进医庄,铁勒迎了上来,恭声道:“小夫人,一切已准备停当,明日清晨出发,今夜便请夫人好生歇息一晚。”
水儿默然点头,往内院行去,冬梅和夏竹连忙跟了上去,自从给木松源立了衣冠冢,水儿便经常上山,每一次回来都好几天茶饭不思,若然不是有着这医庄中的许多事要她去忙,定然会又变的跟以前一样。
这一夜,水儿并没有睡,只是倚着床头,看着桌上跳动的烛火,愣愣发呆。
次日五更时分,宅中便亮起了灯火,众人早早起床,起火造饭,匆匆吃罢饭,便即换装上路了。
水儿一步三回头,在冬梅与夏竹的千般劝慰下,方才随着众人下山。
山下早已准备了马匹与供女眷乘坐的马车,铁勒请水儿上车后,便即下令出发,绕开泉州城外几处叛军的聚集地,赶往泉州港口。
到得港口时,天色大亮,铁勒率着队伍刚刚进入码头,一名汉子便即迎了上来,低声道:“统领,船只已经雇下,王爷那边亦有回信,说会派人到凤凰城迎我们。”
“很好!抓紧时间上船吧!来时路上,有一小股叛军发现了我们,想来很快就会追来。”
铁勒笑着点头,而后命令众人抓紧时间上船。
然而众人刚刚上船,正欲升帆138百~万\小!说网离去,却是有大批叛军冲进了码头,一道身影暴掠而来,落在船头,却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草莽大汉,手中一柄金背大砍刀指着铁勒,大笑道:“哈哈!一群蒙古鞑子,还想从大爷眼皮底下溜走!真真是找死!”
“不好!”
铁勒惊呼一声,众亲兵尽皆钢刀出鞘,将水儿护在中央。
水儿神色清冷的扫了那汉子一眼,蹙眉道:“你想做什么?”
“啧啧!好一个绝色的小美人啊!”
大汉闻言看向水儿,眼中有一抹滛邪之色,挥手道:“弟兄们!男的杀了!女的留下!”
铁勒听的这话,登时双眼圆瞪,怒道:“敢对我家夫人不敬!找死!”
话音未落,挺刀纵身扑了上去,那汉子倒也不惧,挥刀与铁勒相斗,金铁交鸣声中,二人眨眼走了十数招,却是各有胜负。
然而此刻,岸边却有数百弓手瞄准了水儿所在的大船,众亲兵一见,登时变了脸色,连忙将水儿挡住,不让其暴露在那些弓手的视线中。
正此时,一艘商船驶进了港口,船首甲板上有一个坐着轮椅的人,身形瘦削,那华贵的衣饰穿在他身上,略显得肥大,两只枯柴一般的手掌无力的搭在轮椅扶手上,脸上戴着一张黑色的鬼脸面具,看上去有些阴森恐怖。
而在那人身后,还有一个同样戴着鬼脸面具的人,看其体型孔武有力,像是一个中年大汉,垂手站在老人身后,目光瞥见楼船上被人群簇拥着的水儿,眸中不由掠过一抹讶色,当下嘶声说道:“义父,是水儿。”
“嗯?!”
轮椅上的人轻咦一声,而后低声道:“去救下她。”
“是!”
那汉子应了一声,旋即飞身纵起,中途在水面上一借力,便即落在了岸边,掌中却是多了一把锋利雪亮的弯刀,身形如风掠进那些弓手群中,惨嚎声响起,鲜血飚飞中,一只只手掌落在地上。
几个呼吸间,那汉子斩下了数百弓手的左掌,而后兀自长身而立在满地打滚的人群中,手中弯刀犹自滴血。
那草莽大汉正与铁勒打斗,忽闻岸上传来阵阵惨嚎之声,当下一刀逼退铁勒,回头看去,但见自己带来的人马尽数倒在地上,一人戴着鬼脸面具,手持弯刀站在那些人中,眼神冰冷的看着自己。
当下那草莽大汉暴怒,低吼一声“敢伤我兄弟!!找死!!”身形纵起,轰然落在岸边,还未站稳,便即挥刀扑向那名汉子。
仓啷一声响,两道身影一触即分,戴着面具的那名汉子弯刀斜指地面,一缕鲜血顺着刀锋缓缓滑落,滴落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氤氲出恶心的血红色。
那草莽大汉捂紧了脖子,双眼瞪的溜圆,一脸的不敢置信,“好快的…刀!”说罢,便如木桩一般扑倒在地,指间鲜血这才飚飞而出。
铁勒喘息着,向着那戴着鬼脸面具的大汉抱拳道:“多谢义士相助!请留下姓名,来日相见定当厚报!”
然而那汉子却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人群中的水儿,嘶声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诸位快请上路吧!一路走好!”说罢,便即转身而去。
此刻那商船已经靠岸,那戴着面具的汉子上船,推着轮椅上的人下得船来,遥遥冲着水儿所在的船只一拱手,而后领着数十名脸戴黑色面具的人飘然而去。
水儿秀眉微蹙,看着那轮椅上的人,心中隐隐有些熟悉的感觉,不由低声自语道:“不知他是何人?为何会给我这般的感觉…”
“小夫人,我观那汉子出手雷厉风行,带着浓厚的煞气,虽然出手帮了我们,但绝非善类,我们还是快些启程吧!”
铁勒蹙眉说道,水儿微微点头,而后转身走进了船舱。
“升帆!”
船老大吼了一声,船帆升起,楼船一震,缓缓驶离了港口。
码头外,那戴着黑色面具的一行人停了下来,坐在轮椅上的人开口道:“去,安排人一路小心的跟着他们,确保他们安全到达云南。”
“是。”
先前出手的那名汉子点头应了一声,转身去点了几人,低声与那几人耳语几句,那几人连连点头,随即冲那汉子一抱拳,而后迅速离去。
那汉子走了回来,低声道:“义父,何不向她表明我们的身份。”
轮椅上的人抬起枯瘦的手掌,道:“别忘了我们此行回来的目的,水儿这孩子孝顺,若是得知我们的身份,必然会留下来,届时我们的行动定会惹来许多麻烦,怕是反倒害了她,她身边的那些人是蒙古人,应该是花儿的人,此次应该也是去云南,有花儿照顾她,我也可放心去做我们该做的事了!”
“孩儿明白了!还是义父想的周全!”
那汉子恭声说道,而后推着老人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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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三章 烟雨十二楼
世间岁月流逝,星辰轮转,留不住的永远是时间。
戴着鬼脸面具的汉子推着轮椅老人站在木家祖宅的废墟前,二人默不作声,静默的站着,路过的樵夫远远的绕开了他们,不敢靠近。
“天霸,明日请工匠来,在这废弃的地基之上,修建一座高楼,日后这便是我们的栖身之地了。”
轮椅上的老人低声说着,身后的汉子看着老人雪白的发丝,沉默的点头,“义父,此楼取什么名字?”
“明珠楼。”
老人淡声说道,深深的看了一眼宅前的那两只威武的石狮子,历经风雨侵蚀,它们依旧昂然而立,神态威武不减当年,只是身上的花纹有些模糊了,却更添一分沧桑意味。
日落西山,宅前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不知去了哪里,有大批的工匠被戴着面具的汉子领到这里,开始日夜赶工,修建明珠楼。
一月时间,明珠楼建成,装饰奢华,廊柱以金箔装饰,地面铺以金砖,可谓是金碧辉煌,楼中大堂更是奢靡无比,桌椅皆是上好的紫檀制成,酒壶等一应器具,也都是金银器皿,也不知这明珠楼主何来如此巨大的财力。
而在这一月时间,陆陆续续又有数百名脸戴鬼脸面具的汉子来到明珠楼,各自一身黑袍,带着浓浓的煞气。
城中的叛军听闻清源山上出了这么一个堆满金银财宝的明珠楼,虽然疑惑却也抵挡不住金钱的诱惑,于明珠楼建成第二日上山偷袭,却是被一群黑袍人尽数斩杀,尸体堆了满山,头颅都被利刃割去,剔了皮肉,镶嵌在上山的道路上,自此明珠楼算是在泉州城立起了招牌,少有人敢惹。
没有人知道这明珠楼主要干什么,也不知这明珠楼存在的目的是什么,直到七月的某一天,泉州城中的各大富商在一夜之间都投靠了明珠楼,将自己的所有产业奉献给了明珠楼主,以换取庇护。
梅雨淅淅沥沥,明珠楼静默在雨中,一些富商冒雨候在明珠楼外,脸上有喜有忧,因为他们中的一些人将永远没有机会再走出这道门。
一名穿着黑袍的汉子走了出来,面具下一双冰冷的眸子扫视着雨中的富商,声音淡漠的说道:“主上命你们进去。”
富商们迟疑着,忽然有人跪地哭喊道:“我不想死!求求明珠楼主饶过我吧!下个月,我一定完成任务!”
门口的汉子眼神微凛,黑袍荡起,扑向那名富商,袍下一抹刀光一闪而逝,一颗人头便即滚落在烂泥之中。
“主上命你们进去,否则他就是你们的榜样。”
那汉子冷冷的说了一句,旋即转身走进明珠楼中。
富商们嘴脸煞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后各自叹息着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走进了明珠楼。
大厅之中,一片通明,穹顶上镶嵌着无数明珠,幽幽青光洒落,一个发丝雪白的人戴着鬼脸面具盘坐在那张镶满各色珠宝的金座上。
富商们鱼贯而入,低着头站在大厅中,有些人已经开始发抖,如风雨中飘摇的树叶。
“老夫交代的事情,你们做的怎么样了?”
金座上的老人开口问道,面具下浑浊的双眼打量着这些衣衫湿透的人,没有丝毫的怜悯,枯瘦如柴的手掌兀自轻抚着那稀疏的胡须。
人群中有一人走了出来,恭声道:“回主上,我已按主人吩咐,在洛阳建起了摘星楼,日前已经完工,当地富商已经有人前来投靠了。”
“恩,你做的很好,有赏。”
老人微微点头,一名黑袍人走了上来,低声对那人说道:“跟我走吧!”
那人连忙跪地,拜谢金座上的老人,而后兴奋的随那黑袍人而去。
有了第一个人,便有第二个人,接着就是第三个,第四个…第十一个…加上在楼外杀掉的那一个,共有十二人。
而这些人在汇报完毕后,有的被老人下令拖出去斩了脑袋,有的则是得到了赏赐,最终活着的,只剩下七人。
在领完赏赐之后,这七人再度聚在大厅之中,此刻酒菜已经上桌,老人摆手,命他们入席。
众富商不敢多言,恭声谢过后,便即端端正正的坐在矮桌后,连筷子都不敢伸手去拿。
金坐上,老人端着酒杯淡笑道:“来,老夫敬诸位一杯,是你们的努力,才让烟雨十二楼仅仅月余便建立起来!”
“多谢主上!”
众人慌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老人饮过一杯酒,而后又看着战战兢兢的七人,道:“尔等尽可放心,自即日起,尔等亲眷子弟,皆受烟雨十二楼的荫护!只要烟雨十二楼不倒,尔等后代可高枕无忧。”
众人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一个个端起酒杯向老人敬酒,脸上满是喜色,终于逃过了死劫,怎能不高兴?
一场酒宴结束,富商们结伴离去,老人枯坐在金座上,对着空荡荡的大厅愣愣出神。
那名汉子缓步走到他身侧,低声道:“义父,十二楼已建起,十二楼主,何时会到来?”
老人闻声抬头,看向门外,轻声道:“他们到了。”恰好一道雷霆撕裂了晦暗的天空,依稀可见山下,正有十二骑缓缓而来,马上端坐着一道道身影,尽皆裹在黑袍之中,就是连面孔也被白色的幽灵面具遮盖。
面具下,汉子的一双眸子微微眯起,倾听着雨中传来沓沓马蹄声。
十二名黑袍人悄无声息的走进大厅之中,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仿佛他们就是一群幽魂。
“十二鬼使见过尊者。”
十二名黑袍人单膝跪地,向金座上的老人行礼。
“起来吧!你们来的正是时候,十二楼已经建成,尔等各自率麾下部众,前去接手。”
老人嘶声说道,袍袖一抖,十二枚竹简便即飞向那十二名黑袍人,被他们各自抓住,齐声应道:“谨遵尊者谕令,十二鬼使告退。”
“去吧!”
老人摆了摆手,看着十二鬼使如幽魂一般消失在雨中。
那汉子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山道,回头看着老人,低声道:“义父,烟雨十二楼已建,接下来,我们的金钱帝国便会逐步成型!寻找玉珠的计划可以启动了。”
老人微微点头,道:“这件事由你负责,十二鬼使会听从你的调遣。”
“是!义父!”
汉子应了一声,而后躬身行礼,道:“义父,孩儿先行告退。”
老人默然的摆了摆手,而后低着头在金座上打盹,一阵秋风穿堂而进,老人的身子忽然晃了晃,清醒过来,抬头看着门外昏暗一片的天地,而后伸手缓缓摘下了面具,露出一张苍老的面庞,一道狰狞的刀疤贯穿他的整张面孔,从左额角起,延伸至右下颌,又蔓延进颈间,被衣服遮掩,犹如一只恐怖的蜈蚣爬在他的脸上。
若是木松源或者水儿在这里,他们一定会认出这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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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四章 转轮王
云南,镇南王府,一骑手持金令冲进了宫中,高声喊道:“王爷!水儿姑娘已到城外三十里!!”
应声,一道魁梧的身影从大殿中暴掠而出,赫然便是脱不花,一出大殿,便即高声喝道:“来人!备马!”
一名侍卫牵着马儿疾步上前,脱不花翻身上马,手中马鞭虚击,啪的一声响,胯下马儿嘶鸣一声,而后撒开四蹄向前狂奔而去,眨眼便出了王府。
在他身后,数十亲卫紧随其后,纵马疾奔。
城外,大军已经归营,只有铁勒等亲卫依旧护送着水儿的马车,往大理城而去,走了不多时,铁勒便看到前方官道上烟尘滚滚,隐有十余骑奔来,当下脸色微变,拔刀出鞘,高声道:“戒备!”
闻声,众亲卫拔刀出鞘,将马车围了个严严实实。
马车中传来水儿的声音,“铁统领,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停下?”
“夫人,前方有人向我们奔来!身份不明!”
铁勒回头低声说道,水儿却是从车中走了出来,蹙眉看着急速靠近的人马,道:“许是大师兄的人吧!我们已经到了大理,附近也有大军驻扎,宵小之辈岂敢在此地作乱!铁统领,让他们把刀都收起来吧!”
铁勒闻言迟疑了一瞬,而后挥手命众亲卫收起了武器。
很快那十余骑便赶至近前,铁勒一瞧为首竟然真的是脱不花,慌忙翻身下马躬身叩拜